龙吟搬到宁城的第二天,在亲闺蜜给自己找的房子里,见到了之前在梦中露过几次脸的男人。
她自小体质特殊,会做预知梦。在飞机上的时候,她又做梦了,画面还挺刺激。
梦中,她被一个人从背后紧紧扣住,那人的力道太大,自己的双手和腰身都被拘着全然不能动弹,只能偏头从旁边的镜子里看到——一个穿旗袍的女人,裙摆被推高了堆在大腿上,露出一截光洁莹白的下身。锁住她的男人很高,似乎发了狠,低头埋在她的颈窝里狠狠吻她的锁骨。
男人努力压制住眼里的猩红,语气很是痛苦:“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都不会选择我呢?”
龙吟就像是亲身感受到了这一切,除了身体上猝不及防的疼痛,还有心理上无法接受的惊惧。泪水从她眼中止不住地涌出来,可无论她怎样哭叫,男人的侵犯还在继续。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任子贤,你疯了!”
……
梦在此处戛然而止,她猛然惊醒,只听温柔的女声播报着:“飞机预定在20分钟后到达宁城,地面温度是23摄氏度……”
头微微的痛。刚才梦里的男女都看不清脸,但她居然有亲身经历的感觉。
抵达宁城,已是华灯初上的辰光。从机场出来,外头还下着不大不小的雨。许是这雨已经落了一整天,从出租车的玻璃看出去,车灯光线和街道上的霓虹都斑驳在雾气里。
距离龙吟上次来宁城,已差不多一年光景。宁城是袁心雅老家,去年袁心雅办生日会,要求作为闺蜜的龙吟必须出席。两人自大学相识,至今已有六个年头。毕业后,龙吟专职写小说,依靠着稿费辗转旅居几个城市,却没有一个城市让她生出归属感。半年前,她回了老家昆城,和家里人相处却不算融洽,大小矛盾一直不断。
说是无巧不成书呢,两个月前,龙吟刚动了搬出去的念头,袁心雅的联络就来了。好闺蜜的个人品牌越做越大,在宁城拿下一块场地开了系列店,还在线上推出一些产品。借此机会,把龙吟这个煮字疗饥的人请去宁城住着,当文案和策划。
往前再推十个小时,两人刚刚才在昆城告别。袁心雅本来是要带着她的小男友去菲律宾潜水度假的,但这个闺蜜对龙吟爱得深沉,出发之前专门先去昆城见龙吟。
送龙吟登机的时候,袁心雅还在抱怨:“说是以后住我家就行了,你偏不。算了,我也懒得管你。房子已经给你付了半年房租了,照片你也是看过的。定位和门锁密码发你手机上,你下了飞机直接过去就行了。”
此时出租车在一个红灯前停了下来,车窗上水雾凝结,龙吟擦出一个小口望出去,正好对上街口大荧幕里播放的一张俊脸。
她认得荧幕里的人,是当下炙手可热的演员,井宴。不同于时下浓妆艳抹的男团脸,井宴长得很有个人特色。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明明是汉族,五官和轮廓却带点少数民族的风情。眉心里藏着一颗小小的黑痣,底下是他明亮有神的眼睛。
龙吟和荧幕里的人对视一会,信号灯跳转成绿色,车子又动起来。而荧幕上的人眼神仿佛也追着她在动,眸光中的温暖丝丝缕缕,分花拂柳向她而来。
可真就像他的粉丝说的,井宴的确有一双很会爱人的眼睛。
前不久,龙吟刚卖出去一部小说的影视版权。这个消息在书粉之间炸开了,有不少人评论说,还是当初追连载的时候就一直把井宴的脸代入男主,希望剧方官宣演员的时候一定要梦想成真。
龙吟在塑造角色时并没有代入真人的习惯,但对于井宴还是挺欣赏的。她刷到过井宴的一个采访,他当时说:闪耀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大家汇聚在他身上深深浅浅的明亮目光,才让他发光发亮。
这种有颜值有实力,特色分明又谦虚本分的演员,很难让人不爱。
车子又拐了两个弯,在一个独栋院落前停下。龙吟下了车,按照袁心雅给的密码打开最外面的门,眼前是一个宽敞的院子。穿过院子还有另外一扇门,需要不同的密码。
当初好闺蜜给她选定这个房子,就是看重这里的安保性能。
龙吟输着密码,院子里暗香浮动,是茉莉的气味钻入鼻孔。清冷芬馥的香气,被雨丝荡涤着冉冉漾开。
她最喜欢的花香就是茉莉了,沁人心脾,一路车马疲惫都被这气味缓和了些。
屋里是没有亮灯的,袁心雅提前交代过,这个房子只租给了龙吟一个人,之前已经空了好多年了。虽然没有人居住,不过打扫得非常干净。客厅的空间很大,屋内摆设色调统一,处处都透着温馨的生活气息。
落地窗清透敞亮,在角落的地方摆着个画架,旁边还有各式各样的颜料和画笔,看来房东是个喜欢画画的人。
龙吟很满意,这房子和照片并无二致,甚至实物还要更加惊喜些。
她的房间在二楼,打开房门时,扑面而来一股熟悉的气味。龙吟顺着气味去寻找,才看见床头柜上摆着的香薰瓶子,竟然和自己行李箱里装着的一模一样。
她有浅眠的毛病,换地方睡觉都不太安稳,非常依赖熟悉的香氛。所以这款香薰,是龙吟走哪都会带着的,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现成的。
等她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一头扎进床单,闻着熟悉的香味不断传来,龙吟迷糊地想,自己都开始好奇布置这个民宿的人是谁了,品味竟然如此相近。
呼吸沉沉,一会儿便跌入梦境。
梦中,出现了个古代装束的男子,英气逼人、器宇轩昂,是一位少年将军的模样。
那少年拉着缰绳立于马前,看向端坐于马上的少女,目光有如在仰视神明。
少年的表情像是刚刚懂得爱情。他问她:“卿卿,下次出征,你会等我的,对么?”
少女却羞恼道:“你这个人三番五次地问,烦不烦!”
可是后来,她没有依言等他。待他战胜归京,却得知她已和另外的人定下婚约。本来骄阳烈火般的一个人,鬓发却一夜之间落上霜雪。
梦中最后的景象,是大漠苍茫、残阳如血,将军孤身纵马、绝尘而去,而女子独自停留在原地,低头不语。
是他走得太急,所以也不会看到,女子眼中亦曾有过刹那的心疼和迟疑。
梦至此处,龙吟在梦中都不得安宁,呼吸仿佛被劲风和黄沙裹挟着,心脏被揪得死紧、一抽一抽地泛疼。她挣扎了两下醒来,张着眼睛愣了一会儿才慢慢恢复意识。
她最近总是做些奇奇怪怪的梦。手抚上脸颊,却发现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已是泪流满面。
龙吟不由得大口呼吸。近来已是第几次梦到同样的景象了?两次、还是三次……?早在她还在昆城之时,就已经开始做这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