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想钱想疯了。
码头上等了几个人,东张西望、贼眉鼠眼。
小月把墨镜摘下来,眼下泛着烟青,一脸的急切。大过年,老板一个电话把他炸起来,说七点到码头汇合,这么突然,肯定是有要紧事。
六点五十九分,没看到人,小月捏着电话,正要打过去——
“老板。”
孟终冷不丁地从后面冒出来,他绷直了身体,往后一看——船上下来的,旁边跟着夫人。不想多想,他:“我来了。”
“我来了。”
两道声音重叠,几人将视线齐刷刷望过去,荒凉的地平线外,马路上横穿过来个人,纵身一跃翻了个栅栏。大高个、身形健硕有力,矫捷如狼,却是一张极精明睿智的狐狸脸。
是那大爷的儿子,换了身休闲服,单手拎包,与此前冷冰冰的气质截然相反。
扫了眼对面,有3-4个保镖。江深眼神轻蔑:“船小山小庙小,别跟太多人,挤不下。我就一个人,你们怕什么?”
走到跟前,小月上前来,欲言又止。
江深举起双手:“来,搜。”
等人把身上的包卸下来,他原地转了一圈,任人搜摸。重新接回包,挎到身上,江深:“那位来不了了,我带路,走吧。”
他往船上下了。
“老板……”
孟终摆手:“等着吧,实时看手机。”
装了定位,不会找不到。
*
上了游艇,引擎发动,离了岸,人像芦苇般飘在大海里。
三人坐下来,都没话说。
“我叫江深。”反正,船开了,谁都跑不掉。江深率先破开僵局,“你们的名字,我都知道了。我喜欢简单点。去年,大爷接头失败了,没等到人,今天本来以为你们是和秦老接头的人,但是你们……”江深啧了声,“显然不是。”
老万头费力演那出戏,最大的原因是:货砸在他手里,早晚得死——像秦老那样。
他去送货,没等到接头人,没送出去,回来就听说秦老没了。他猜,秦老之所以死,就是因为货被转走了——找不到。但肯定会再找,且早晚找到他头上,会死人。
所以,老万头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个中间人,把货转出去。这俩人,无疑是上好的背锅对象。
只是,这是老万头的目的。
不是他江深的。
他紧紧盯着孟终:“还记得我吗?”
孟终毫不避讳:“倒像一位故人。”
“唰”地一下,“狐狸”换了张崭新的面孔。这是一张糙汉的脸,正中间有道斜长的刀疤,眼神沧桑——三十多岁,又不像是。
俩人视线接上,时间拉回三十年前,哀牢山最深处、世界最尽头,满地的尸体,趋之若鹜地朝着一个方向爬。
只有几个人拼了命地往外跑。
孟终记得这个大叔,抱过他。他身边还总跟着一个女人——不能说是人类,他们都叫她狼人,但他知道,那是他的同类。
比他更早成为人。
他的眼神冷下去:“阴魂不散。”
江深勾起唇:“谢谢夸奖。”
“当年我还纳闷,那些人,都是怎么活着出来的,后来我才渐渐意识到,活着出来的,都还是人吗?不是人,怎么出来的呢?”
他盯着孟终,眼光如电
意思不言而喻。
俩人你来我往,倒让余九有些信息过载。大变活人?老相识?昨天就觉得不对劲。所以,这趟真是坑?然而贼船已经上了。
自从来到这片岛屿,听过最多的话就是:“是人吗”、“不是人”、“不是人”、“是什么”。
做梦吗?不见得。
海风有些大,她拢起衣服,不说话。看这意思,俩人认识。所以,孟董、她爹、秦叔,能活下来,全因为孟终?问题那是三十年前——三十年前,这大叔才几岁?孟终又才几岁?
四舍五入,她一个大活人,夹在俩“活死人”中间,还毫发无伤?
电视剧都不这么演。
余九心说:要不你俩别说了,直接给我表演个活人微死,不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江深豁地朝她走来,手还往包里掏着什么。余九头皮发紧,拳头攥起,怎么,现在就要表演?她没心理准备——
江深朝她扔了袋面包。
一把接住,余九: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