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祁:“十天。”
心里咯噔了下,有些意外。红姐不多问:“十天之后,咱们两清。”
没下文了。逐客之意明显。红姐弯腰探起来,捞了包往门外走。旗袍贴着身,她长发黑如烟,像一簇冒烟的火苗,却阴森冷寂近似磷火飘动。
走到门边,她忽然说了句:“他…成功了吗?”
曾经,有个人握住她的手,信誓旦旦地说过,将来有一天,一定、一定、会再见面。他让她信缘分。他说,早晚有一天,他还会再来找到她。
不要等。
相信缘分就好,顺其自然。
十年过去,果然也只是玩笑嘛。
孟祁扯了扯发紧的领带,再度瘫回沙发,疲惫至极:“你又成功了吗?”
红姐身体一僵,旋即松下来,沉默着出了门,还把门摔得嘭响。空气都震了一震。
*
李风烛狼狈着敲门。
大半夜,醒来就发现身体以极诡异的姿势扭曲着,再爬起来,浑身胀痛,脚跟头都破了皮。
她想不起发生了什么,她猜,可能是她出门,不小心踩空,才摔晕在了楼梯间。至于为什么不坐电梯,走楼梯,想不起来。
明明也没喝酒。
外面很黑,凌晨三点了,她没开车来,附近不好打不到车。
门不开,她不死心,再三按门铃。
十分钟过去,门还没开,李风烛感到绝望,坐到了地上。手机刚耗完了最后的电量,楼梯间也很冷。
再有两小时,天就亮了。
等吧,天亮再走,她想。这段感情,也就此…画上句号吧。等天亮,天一亮,她就彻底死心。
蓦地背后门开了一条缝,暖气喷出来,李风烛打了个激灵。
一扭头,孟祁的脸就在上方。冰冷严肃,没有一点感情。
“还不走?”
李风烛站起来,颇为狼狈:“手机…没电了。”
脚也崴了。
“哦。”孟祁扭头往里走,“进来吧。”
*
客厅,孟祁把医药箱放到李风烛面前,坐进沙发
——换了身深灰竖条睡衣,肌肉线条被勾勒得恰到好处,他脸颊泛着两片绯红,手撑着头,眼睛困到睁不开。
李风烛小心翼翼看他。
“我有喜欢的人了。”孟祁说。
“余九吗?”
“嗯。”
对话几乎在一瞬间说完,不掺杂任何思考。
李风烛眼眸暗下去,果然是她,她早就觉得不对劲。
这些年,余九是他们之间的唯一话题。她接近余九,目的也不单纯。哪怕她家破产、她极尽落魄,她也仍不离不弃。
她太想知道,什么人才能成为他的白月光。一个人跌入泥沼,还能怎么活。
到后来,她嫉她、恨她、羡她、爱她,更多的,是对她感到心疼。她很清楚,余九确实有被爱的资格,因为她天生就很好。只是,她命不好。
不说这个。
于孟祁而言,喜欢又怎会拱手于人?李风烛还不死心:“她结婚了,你做的局。”
“所以?”
李风烛眼角噙泪:“你爱我吧,我也能做你最锋利的匕首。”
奇怪,出生在一个母亲缺位、父亲花天酒地的家庭,反而让她变得逆来顺受,比任何人都渴望爱情。不是渴望别人对她的爱,而是她渴望…她的爱能有一个落脚点。
她太需要一段,被需要的关系。
她想要陷入使她有价值、存在感的陷阱里去,最好这种关系不清不白,独一无二。她明白,这样的自毁心理,才是她对眼前的人,真正动情的原因。
他的目光不为谁而停留,其实不爱任何人。才好让她在这样的夹缝里,觅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孟祁翘起二郎腿,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李风烛,似在思考她的可用之处。
等了半天,却听得一句:“杀个人,也行吗?”
李风烛一怔,浑身冰凉。
孟祁蹲到她身边,眼神游弋在她眉眼之间:“你看清楚了,你的爱是什么东西。”
“我想要的是一只蝴蝶,不是扑火的飞蛾。”
李风烛咬牙:“你想好了,我会扑火,蝴蝶不会。”
李风烛抬头,嘴唇贴了上去。
唇齿相交,骨软肉酥。
飞蛾与蝴蝶,不过只有黑夜与白天的分别,实则同样都没有趋光性;飞蛾运气差些,总会错把火光当月光。
仅此而已。那也很相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