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季瑶手里没有筹码,只能苦苦恳求对方,楚太后却趁机提出了要求:
“要你母妃活命亦非不可,犬戎国派来使者求亲,愿与北朝喜结连理,从此休戚与共,九公主即为北朝公主,自然要担起这份荣誉······”
莹莹泪花在眼眶中打颤,元季瑶低头佯装无异:“罢了,已成定局,多说无益。”
松萝却不服:“公主,那犬戎地处偏远,您万万不能将自己的余生都葬送了啊!”
青柑也忍不住劝说:“是啊,九公主,不如写封信快马加鞭送去前线?易,易将军一定会想办法的!”
提到易知舟,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落下来。
整个北朝都知道大军首战落败,朝堂内外一片哗然,人们纷纷指责楚国舅与易知舟,说他们懦弱无能!连区区羌族都打不过??
“前线战情焦灼,这时候万万不可扰他分心。”她拢了拢自己的衣裙,素色的裙摆下头不知何时沾上了泥点,她的心忽而一沉。
“你们两个愿意随我去犬戎吗?”元季瑶看着眼前陪伴自己多年的宫娥,她们三人是主仆,可也是知心人。
青柑脱口而出:“奴婢愿意!”
松萝看了一眼青柑,也急忙展示决心:“奴婢也愿意!”
苦难的生活中总算还有一丝温情,元季瑶低头摸了摸她们二人的手背:“多谢你们。”
语落,在松萝惊诧的目光中,元季瑶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纸包递给她:“松萝,本宫有件要事需交待给你。”
*
晌午后,翊坤宫内,楚皇后正与几位楚家女眷闲谈。
国舅夫人望着满院子盛放的菊花笑容别有深意:“都说晚秋残菊,可臣妾看太后娘娘宫中的菊花长势喜人,大有香透长安之意!”
众人闻言都看向院中菊花,花美自然毋庸置疑,只是···这品种可大有玄机。
楚太后的花园中只栽种了一种菊花,乃十大名品之一的:十丈垂帘。
眼下,花团锦簇,郁郁拥拥。
公孙余兰坐在一旁,静听不语,她怀孕已满三月,只是尚未显怀,所以身段容貌看起来与寻常无异。
元崇广如愿登上帝位,可楚太后并未将传国的玉玺交到新帝手中。
这也成了母子二人间最大的矛盾。
眼下太后娘娘又在自己的寝宫内载满了“十丈垂帘”。
个中深意,无需多言。
她心底默默长叹一口气,低头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国舅夫人浅笑一声,她才不管新帝母子有多少龃龉,她还巴不得楚家人占据这大好河山呢:“余兰近日还害口吗?我特意命人寻来了百年野山参,回头让御膳房炮制成蜜饯,助你开胃解乏啊。”
公孙余兰笑了笑:“多谢舅母怜爱,这么好的药材,理应先孝敬母后,儿臣资历尚浅,哪里担待得起···”
楚皇后笑妍妍打断她:“你腹中怀有龙裔如何担待不起?”
语落,她命人将野山参送去公孙余兰宫中。
此时,新帝才姗姗来迟,他一落座,众人的目光都不自觉低了下去。
楚太后:“前线如何?”
新帝低眉顺眼:“羌北边境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沙尘暴,如今两军对垒、悬而未战。”
楚太后蹙眉:“这一战本应该速战速决的,竟拖延了许久······”
新帝扫视了一眼翊坤宫内的楚家人,又睨了一眼院中盛放的“十丈垂帘”,脸色越发铁青起来。
“如今国孝未过,当真要行和亲之举?”他偏头看楚皇后,目露担忧之色。
楚太后反问:“怎么?新帝的意思是要她守孝三年,再行嫁娶之礼?”
殿内众人皆禀声凝气、垂眸敛目。
楚太后盯着儿子继续道:“只怕届时,犬戎的骑兵都要打到新帝的承明殿前了!”
新帝被母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冷嘲热讽,实在有些挂不住,当即反驳:“母后明鉴,如今十万大军正与羌族对峙,胜负未分,若此时应了犬戎的求娶之请,未免过于草率!”
元崇广看了一眼坐在母亲身后的妻子,心情越发差劲:“况且,我朝开国三十余年,从未开过和亲的先河!眼下儿子初登帝位就行和亲此等拙计,文武百官该如何看待朕?浩荡青史又该如何记载朕?”
楚太后听完儿子的话,忽而轻笑起来,眼中充满了嘲讽:“原来广儿是怕朝臣的口诛笔伐啊?哀家还以为你是顾念手足之情呢!”
语落,只见元崇广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实在难看。
可楚太后刻意无视在场的诸多女眷,也无视了新帝那所剩无几的君威:“你父皇当年起势时也常与人联姻,你亲妹妹静姝两度出嫁不都是为了他的宏图大业?和亲不过是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何乐而不为?”
楚家女眷们听见这句话纷纷抬起头来,众人的目光齐齐聚集在新帝身上,全然不顾他的窘迫与难堪。
只听楚皇后语调幽幽:“更何况,元季瑶她生在帝王之家,享公主之尊,得天下供养,自然也该为万千子民奉献,否则,凭什么称之为公主?”
语落,楚皇后看了看坐在角落的元静姝:“同为帝女,总不不能独让静姝牺牲,这一回,该轮到她了。”
元静姝倏尔抬眸,一副宠若惊地样子,可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却闪过丝丝恐惧之情。
至此,新帝又一次在楚太后面前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