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海声手中夹住的萝卜丸子啪地落在盘中。
他知道林述年长得不错,找的对象模样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但眼前的姑娘实在长得太水灵了些。
高高的马尾竖在头顶,简单的白色短袖和牛仔裤却勾勒出她姣好的高挑身材,杏目琼鼻下,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个小梨涡。
就算比起画报上的女明星,那也是不遑多让的。
一股更强的酸意又窜上心头。
“大家好,我叫尤青,今天天儿热,我给大家捎了些冰棍,大家分一分,千万别嫌弃——”
尤青热情地绕着桌子给大家分着冰棍,一时之间,几人也不好再冷着脸,纷纷笑着感谢。
“我们述年他性格就是认生话少,大家多担待一下——”
“哪有,小林他很厉害的,哪里需要担待……”
助审员小崔他揭开老冰棍的包装纸,迫不及待咬了一口,冰凉的气息扑进胸腔,别提多痛快,便笑着接茬。
郭海声默不吭声地剜他一眼,真是有奶就是娘!
“给。”
刚在心里鄙视一番,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就握着一只冰棍递到他面前。
郭海声一怔,眼睫颤动两下,有些迟疑地抬起眼皮望向那只手的主人。
女孩白皙的脸颊泛着两朵热红,应当是被外面的毒日头烤过的缘故,却使她俏丽的容颜更加明媚。
“谢谢。”
他天天在外面东奔西跑的一张黑脸也飘上两抹红晕,耷拉着眼皮双手接过冰棍。
一阵寒暄后,众人默契地为尤青和林述年让开两个位置,两人坐了下来。
“下午乔家洼子的纠纷谁去?”
副庭长段伟辉把老冰棍泡在茶杯里,不时端起来啜一口,凉丝丝的甜入喉,别提多解热。
一提乔家洼子,大家都没了声,各自低着头唯恐被叫到。
其实也不怪大家不积极。
乔家洼子在乡下,离这里足有五十几里地,不提这大热天,光是骑摩托走那坑坑洼洼的地都得少说一小时的路程。
这些还都只是客观难题,主要今天上午接的这个电话纠纷是有关一起离婚案。
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对于人民群众的这些小家庭纠纷,只能先坐和事佬,不成再做包青天,弄不好就会惹一身骚。
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又牵扯村里剪不断理还乱的亲戚关系,有时候被骂挨揍都是可能的。
“我去。”
林述年主动报名以后,大家才敢抬起头来。
“行,述年你现在初来乍到,多去跑跑基层也多增加些经验。”段伟辉放下茶杯,对他满眼赞赏。
“哎。”林述年点点头,跟一旁的小崔要了摩托车钥匙。
“我也要去。”
尤青压低声音捏住他的手。
林述年皱了下眉头,“这是工作……再说,你最近不是很忙吗?”
“刚忙完这阵,就这两天得闲,我想陪你去。”尤青晃晃他的手,说着悄悄话。
大家都装作不在意的各说各的,可眼神都不时关注着正在说悄悄话的小情侣。
“不行,天太热,路又不好走,别再中暑了——”
林述年摇头,很自然地反扣住她的手背,坚定拒绝。
“我必须去,”尤青蹙眉皱鼻,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就你这唐僧肉,去了村里还不得被那些小媳妇儿大姑娘的给拆吃入腹——”
“噗嗤——”
有人没忍住憋笑出声,其他的人也都强忍着笑意。
林述年无奈地摸了下后脑勺,没好气地皱眉剜她一眼。
真是管不了她了。
乡野小道上。
摩托车一颠一颠地在不平的小土路上前行,已经这样颠簸五十几分钟了。
“还有多久才到哇——”
尤青扯了扯自己的草帽,感觉自己的两瓣屁 | 股已经麻得不行。
“快了。”
林述年眯眼眺望下不远处的山脚小路,凭着记忆骑着车。
一星期前他跟着院长田磊来过这里调解一桩案子。两个兄弟打官司,哥哥借给弟弟500元,已经还了400元,还有100没还,就因为这告上了法庭。
田磊没有直接让弟弟还给哥哥100元,当时林述年还有些奇怪。
田磊告诉他,这100元要是真直接给,这两兄弟的情谊就没了。他当着弟弟的面,让当哥哥的就当救济一下弟弟,写了个调解文书,哥哥竟然还痛快答应了。这事就这么轻松过去了。
其实哥哥本身当时报案就是在气头,就是因为弟弟态度不善,结果后来这一调解,两人又和好了。
也是,人活在世上,今天你帮我,明天说不定我就要用到你,有些事,不能算计的那么清楚。
“法律是无情的,法官可以有情。”
这是在回去的路上,院长田磊送他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