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轻轻的呢喃声在呼唤着我,而我总是在半夜之中惊醒。
它正在昏暗的无光之海中寻找我,我在梦中也在躲开着它的目光注视,但是我手上所持有的锁匙已经引起它的注意。它似乎已经确认了我的存在。
在我每一晚的梦境裡,它都正在不断靠近我的位置,直到第七个晚上之后......
我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扇门的面前。
我又在做梦吗? 我正打算强迫自己再次从梦中惊醒过来。但是梦中的我不由自主把手放到门的把手上面,我有一种想要开启它的感觉。
【这是杯之长生者曾经留在修身上的记忆锁匙,对方总有一天会在梦中打开它。】
【门后面的记忆场景,就是圣餐会的总部......】
听到黑泥在对我说话,于是意识到这次必须打开门的我终于强行振作精神。好吧,再次感谢逆光哥的友情支援,他这个二五仔在现实中剷除了圣餐会的地下窝点。
当我在梦中开启门扉之后......
我在打量着门后彷彿被凝固起来的场景,就像主人正在举办一场疯狂的狂欢宴会......
锡制的高脚酒杯上面刻着浮雕,银色杯壁外的侧边镶嵌着血鸽红宝石,不知道它曾经盛载的是葡萄酒还是血液。听说锡器以前有「让水不易腐坏」、「去除异味,让酒变好喝」之类的传说,不过这种器皿放在现代倒是不常见。
一张铺上了白布的长餐桌,每张空椅子上都是准备要用餐,不多不少正好十个人。
我用手摸着纯银制成的典雅烛台和锡制酒杯,上面残留着血腥味的陈旧汙迹。纯银餐碟上分别供奉着心脏、肝脏、肺脏等血肉,但是它们上面已经佈满了灰尘。
「圣餐会?」
我抬起头来望向中央的地方,上面既没有悲悯神像,亦没有歌颂圣徒的彩绘玻璃窗。相反,它充满了罗马的奔放味道,各种肢体交缠在一起,又像酒神信徒的狂欢仪式。
我从壁画之中看到了教堂,看到了佈满玫瑰花和荆棘的修道院,我看到了一扇门。
我走着走着就直接进入由血肉和尸体构成的门。
它们无数只在挣扎的手正在抓住我的身体,黑泥从我身上疯狂涌出来保护住我的身体。感受到黏稠浓密的血液滴到我的头上,奇异的芬芳从那些尸体的身上传出来。
我凭着意志强行进入门内之后出现一阵恍惚,我眼前的一切总算变得正常起来。
我彷彿又走到另一个梦境。
再也没有尸体在开派对,再也没有奇异诱人的芬香,再也没有疯狂刺激的血腥味,出现在我眼前的只是一个充满沉郁色彩和灰烬气息的安静洋馆。
「你是谁?」
我眼前出现了一个引路人,一个半长的白金色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穿着白衬衫和黑色吊带短裤的安静少年。站在玄关对面那个楼梯上的他正在迟疑地看着从门裡走出来的我,他似乎不知道要怎样做。
虽然他正在拿着一块温热柔软又在流着汁水的东西在啃食,但我感觉对方有些熟悉。
「修?」我轻轻疑惑地问了一声,他似乎又在乱吃奇怪的东西。等等,他该不会只是一团血肉怪物,而我所看到的却是美少年吧? 而且不对,修不是这个年纪。
「你能看到我?」
「确实。」
「你不吃吗?」他用手指了一下在木质地板上缓缓滚动的饱满果实,但是它给人的感觉怪异。我皱着眉头打量着它,这个体积和形状......难道它其实是一个人头?
我开始怀疑我眼中看到的「正常」,反而是我脑海中所有常理已经崩解的开始。
「你很饿?」
「我每天都是这样,虽然大宅裡每天都有新食物出现在每一个角落,但是不管我吃多少东西也是又饿又渴......你是我自出生开始所看到的第一个人,先生。」
那个少年他把最后一块东西塞到嘴裡,他偏头舔干淨浸染到他袖口的红色汁水。
我打量着他这个看似正常理智的样子也没有拆穿的打算,继续询问道:「是这样啊,这间洋馆裡一直只有你一个人吗?」
「以前只有我一个人住在这裡,不过现在又有了你这个客人拜访。」
对方的美貌似乎已经达到人类的极限,他身上没有性别和年龄的限制,彷彿从他出生起就不是正常人类。他用还沾着红色果汁的手指,指着在地上已四分五裂的餐碟。
「虽然我很想招待你,但是我的蛋糕刚才已经摔在地上......」
我看着摔落到地上后塌陷的半个奶油蛋糕和草莓,虽然我怀疑它其实是脑浆和眼球。毕竟这个圆圆的草莓后面冒着一堆根须,奶油之中又渗杂了一些像骨头碎片的东西。
更奇怪的是......
我眼中的地上全部都是遍佈食物的痕迹,就像被别人用食物互相乱砸一场的派对。
我看到地板上有爆裂成残渣的石榴果实、有塌陷成一滩的鲜奶油、有还在汨汨地流着鲜血的厚切牛排等等,它们这些幻象下面真正的样子恐怕只是尸体派对。
我眼中所看到的是各种食物,而这种看似在浪费食物的背后代表着多少个受难者。
【锁匙已经被消耗,新的剧本已经生成完毕。】
「你在跟谁对话?」站在楼梯上的少年他很敏锐地抬起头来,我只好跟着认真地道:「我很高兴能认识你,你的名字是甚么?」
「我没有名字。」
他在吸吮着手指上的果汁,笑道:「但是他们会用一个称呼叫我,怪物。」
【上一个24小时的身份已结束,新的角色剧本已派发完毕。】
【角色随机生成中......】
【在剧本模组《没有名字的怪物》中,你是一个即将被烧死的清白教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