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不妙啊！”名义上是去洗手间，实际是去打探情况的一个练习生冲进休息室便嚷嚷起来，“连Boss都提前来了！今晚的直播会不会取消啊？那我们的出道……”

“不至于吧？又不是真的打……”另一个搭话的练习生皱起眉头，话说到一半顿了顿，斜眼瞥了一下窗边的段竟扬才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又没有真的打起来了，解释清楚就行了吧？”

“营销号为了流量能无中生有，事情闹得越大他们越开心，肯定会乱写。”

“就是就是，眼睛不舒服多眨几下眼都能被说成翻白眼怨恨，挑起矛盾才是互联网的流量密码！”

“黑红也是红，往好处想，反正咱们的热度有了。”

“别乱说，黑红洗白可难了，得天时地利人和才行。作为偶像男团，洗不白就完蛋了！”

……

大部分练习生在休息室中央讨论得热火朝天，事件主角之一的段竟扬却安静地坐在窗边，默默望着窗外的景色。坐在段竟扬旁边的蒲月也一直努力让自己平静，可眼下听到情况不妙，终是坐不住了。

“都怪我，怪我当初太焦虑，你是为了帮我才……”蒲月眼底透着不安，他叹了口气，“要不我主动去找澜姐谈一谈吧！”

“那一次的负责人是我，和姚津言起冲突的也是我，出了问题就该我担着。”段竟扬将视线移到蒲月身上，眼里透着几分坚定，“公司有专门的公关团队，他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你不担心吗？我们准备了这么久，万一……唉……我能不能出道还是个问题，不过你一向……”蒲月说到这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眼神一飘忽，最后只再叹了一口气。

段竟扬眸光闪了闪：“所以啊，闯祸的是我，该我担责。”

-

一个月前。

段竟扬等十一人都是卓源娱乐旗下新一批练习生，练习时间最长的有四、五年，最短的也有一年。然而在快要出道之际却突然空降了一名练习生——姚津言。

以前从未听说过姚津言这号人物，不仅唱歌、舞蹈领域没有这个名字，就连网红界也没有。仿佛是凭空出现了一个既没实力又没粉丝基础的神秘人物。显然是个关系户，还是个会抢走出道位的关系户，其他练习生当然不会喜欢他。

而当其他练习生见到姚津言时，就明白了姚津言是纯靠脸。那张脸棱角分明的同时又有一双勾人的深邃眼睛，可谓精雕细琢，刚柔并济，即使是在帅哥美女扎堆的娱乐圈也绝对能惹人注目。

天生丽质是最不需要努力的，加上姚津言还被优待，有单独的团队和休息室，仿佛是一个完全不遮掩的“皇族”在直接打脸其他努力的练习生。其他人即使敢怒不敢言，却也愈发厌恶排斥姚津言。

一次户外拉票宣传直播，一共十二个人，三人一组，蒲月被分到跟姚津言一组。

然而，练习、彩排了无数次，正式直播时姚津言却一直待在单独的休息室，突然说来不了了。去催促沟通的工作人员连他的面都没见着，回来后又气又无奈。

直播过时不候，加上为了保证节目效果，所以姚津言这组的节目就直接被砍掉。

姚津言有背景还靠脸人气大涨，有恃无恐，但对于蒲月这种普通练习生来说，任何一次宣传都非常重要，何况这次是粉丝期待已久的大型直播。

蒲月和另外一个练习生相当气愤，因为他们清楚明明是有备用方案的，都是因为姚津言。先以为能等来姚津言，来来回回沟通耽误了不少时间，之后又为了保全姚津言的名声，以技术原因为由直接砍掉了他们这组的节目。

公司为了表现练习生们的能力，有一个长期的“leader”计划，让每个练习生负责一次宣传活动，段竟扬就是这次直播活动的负责人。

其实这个计划只是个噱头，说是让练习生负责，也不过是表面上督促其他人就够了。但既然有这个头衔，段竟扬就不会坐视不理。等自己所在组的节目直播一结束，他立刻跑去被调后顺序的蒲月组了解情况。

蒲月组这边工作人员都火急火燎，蒲月跟另外一个练习生更是焦头烂额，说话难免会带着些个人情绪，愤慨、不满、怨怼……段竟扬听了决定亲自去跟姚津言沟通。

没想到的是，姚津言那边的工作人员以姚津言身体不适为由拒绝段竟扬见姚津言。

身体不适这种理由是万用的，很多时候真实原因说出来不好听，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可这次直播十分重要，负责沟通、催流程的工作人员不免压力大，见段竟扬都被拒绝了，于是随口抱怨了几句。结果对方的好几个工作人员也因为一直等在休息室外面被搞得烦躁，所以下意识回怼，一来二去，双方闹了起来。

之后，混乱中，段竟扬见到了姚津言，看起来一切正常的姚津言。四周鸡飞狗跳，姚津言却置身事外，段竟扬顿时来了气，一时没控制住自己，走上前一把抓起对方的衣领质问。

工作人员见状连忙涌过来相劝。

段竟扬除了抓了一下姚津言的衣领，没有其他过激的动作，他很快克制住自己。而姚津言似乎是冷漠，又似乎是茫然，虽不满段竟扬的行为，却也没有还手。但抓衣领这个动作挑衅意味太强，工作人员惊慌地将两人分开，一人被带回休息室，一人被拉着离开此地。

这件事闹得挺大，不过幸好在场的都是公司内部人员，遮掩一下也就过去了。没想到出道直播当天突然爆出视频，还在网上疯传、发酵，想也知道是公司对家搞的鬼。

练习生们的休息室有做保密遮挡，可过道之类的公共场所无法全部遮挡，视频是从很远的地方用长焦相机透过落地窗拍摄的，大概率是跟对家有长期合作的专业代拍拍到后直接高价出售给对家。

猝不及防，直指最有人气的两个练习生，想要妥善解决极其不容易，拼公关能力，拼资源背景，拼运气机遇。

-

“直播照常进行，所有人今天不准看手机，保持好的心态，专心准备各自的节目。”林澜作为卓源娱乐的王牌经纪人向来雷厉风行，走进休息室后立刻阐述商议结果，然后盯了段竟扬一眼，“竟扬你出来一下。”

段竟扬随即起身，跟随林澜一起走出休息室，去到有些远的另外一间安静的房里。

“今晚的直播你和姚津言之间需要有一些友好互动，剧本下午出来，会有老师跟你们具体讲解，适可而止，演得自然些。”林澜面带微笑，“年轻气盛是容易冲动，发生点小摩擦很正常。你们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有些事就让它过去，为了组合，都成熟些。”

段竟扬清楚他和姚津言的人气数一数二，没有意外必定能出道，但是亲耳从林澜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还是有些感慨。他的眉心微微动了动，接着严肃地说道：“我相信卓源，相信澜姐，也希望组合能好，但姚津言……他太过与众不同，已经引起众怒，对组合的发展是不利的。”

林澜微微偏头，吸了口气，她抬手拍了拍段竟扬的手臂：“好，这点我会去协调处理。你是聪明人，其他练习生那边你也好好安抚、引导，毕竟你是组合队长的不二人选。”

听到切实的“队长”二字，段竟扬心中不禁再次感慨，不过不等他反应，林澜已经迈步往房间门口走。

“回去准备吧，今晚的直播是重要的新起点。”林澜说着打开了门。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