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么回事。大爷听着听着还是晃起来了,荧光棒一挥一挥的……虽然幅度是小了点吧。
“咱叔脑子里估计只会寻思舞台布置舞美效果场控灯光那啥啥的,”夏陟继续锐评,“职业病。”
宋延嘉深以为然:“在做通俗文化之流行摇滚音乐的田野调查。”
别人在享受,他在上班。
但她依然没那个胆子拽着夏行谦蹦跶……今天没有被迫假装矜持、失去蹦迪自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所以她请他来的初衷是什么来着?
宋延嘉一边本能般地跟唱,一边模模糊糊地回忆。
好像是那天给他递耳机,他说上次被人分享音乐是学生时代。
所以她想再多分享一点。不只是大场面,还有音乐里那些能够让她感动的。
刚好还是他生日前夕。
她知道她喜欢的乐队不只有热闹,还讲述孤单的深省,讲述生命的绚烂之后至简的空寂。
只要有一个瞬间是他会共鸣的、他会喜欢的,这个决定就不算错。
确实不算错,有的词句到底是唱进了人心。不久后的宋延嘉会知道,但这一夜她难免忐忑。
不过面上自然不显。回程他们还在地铁上陷入大家自发的、突如其来的大合唱。夏陟也有点上头,钻进车后座了还在哼哼个不停。
而宋延嘉的忐忑堪堪结束在递给夏行谦正式生日礼的那一刻。这样哪怕演唱会对他是煎熬时光,她也能勉强将功补过。
看夏行谦接过那个她模仿T省甜妹孟芸酱精心包装的盒子,她双手合十,在车内顶灯暖黄色的光线里,对上他看起来心情还算不错的脸,语气万分诚恳:
“给您的生日礼物!建议过了十二点再拆,保住仪式感!”
根据夏陟的情报,翻过这一天他便是而立之年。
虽然在她心目中,他已经提前很久达成了圣人口中的阶段性目标,但这个日子还是值得着重庆祝一下。
夏行谦微微一笑,对她说:“多谢。”然后把盒子好好放置在副驾上。
夏陟在一边根本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是什么你悄悄跟我说,又是你自己做的?”
宋延嘉睨了他一眼:“那不然呢。”
夏陟很酸:“我过生日你怎么不整点手工。”
夏行谦正好关了顶灯,准备开车驶上归程。宋延嘉往后缩了缩,躲进椅背后阴影里,冲夏陟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压低了点声音:“你每次都期末周过生日,我给你整什么手工,我不复习了?”
夏陟唉声叹气,夏陟嘤嘤假哭。宋延嘉不管不顾,还比了个手枪手势将他“击毙”。
“不是手工就不喜欢是吧,今年的键盘去年的耳机都给我退回来!”她低声威胁。
夏陟面色大变,夏陟举手投降。
宋延嘉在自家楼下下了车,夏行谦也下车,目送她进楼道。她住的小区有些年头,楼道还用的声控灯,他在车边站了一会儿,看着楼梯间的灯从下向上依次亮起。
这一夜月色倒也很好。满月刚过两日,当空仍是玉盘清辉。刚才演唱会结束后,大荧幕上最终就映着这轮月。宋延嘉很喜欢,对着荧幕和天上,分别拍了好几张。
楼上对应的那一户终于亮了灯,夏行谦坐回车里,夏陟在后座刷手机,头也不抬地跟他汇报,宋延嘉进家门了。
“她看见我们车还在了,”夏陟笑了下,“在赶我们走。”
夏行谦淡淡应了声,手上拧转钥匙发动了汽车,但问他:“你今晚回自家,还是跟我一起,回你爷爷奶奶那儿?”
男孩儿脸上的阳光笑容瞬间僵住。
“爷爷奶奶……想我去啊?”
夏行谦不需要特地看后视镜,就能猜到他的表情,倒也不见怪,仍是平淡模样:“有这个意思,他们也知道你才去了外家。但是,看你自己,不喜欢就算了。”
这个话,如果是其他人说,夏陟肯定不敢直接答应,必然要多听进去几分欲擒故纵的敲打之意。
但是说这话的是夏行谦,夏陟知道他真不是客气。
他叔自己就是那个“不喜欢就算了”的典型。
夏陟非常艰难地做了一下心理斗争,最后说:“我今晚先回自家吧,明天……明天,叔你在家吃不?我到时候去,跟我爸妈一起。”
男人的手指似乎是无意识地、轻轻地敲了敲方向盘:“行。”
完全没必要的一顿饭,但承载着许多面子上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