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祝你们工作顺利吧,顺利度过这次风波。”
他们旁边,那位秘书再一次地笑了。
“好的,再次感谢您,”她也伸出手,和小张交握,“今天帮助了我们很多。老人如果有什么情况,可以继续跟我们联络。”
“好,好。”小张说。
“一路顺风。”
村子的路面积雪已经被村民们清理了一遍,路已经不像清晨那样难走。云层渐散,太阳缓缓探出了头。
冬日如果风轻云淡,至少也不那样难捱。
辛荣最后一次看了看这座静谧的村庄。京城到这里,不过两个小时车程,两百五十公里。
陈齐芳一年却只回来一次。
下次再走这段路,她只能是盒子里的一抔灰土。
再不漂亮,但终于安宁。
村主任的泪水犹然在目,辛荣心中体会到一丝隐晦的惋惜。爱岑苒的人很多,爱陈齐芳的也并非没有。
如果早点回到这里,或许结局会不一样吧。
可世间没有如果。
人没办法走上一条没选择的路,最多不过在想象里一厢情愿地美化那条路。
人死如灯灭。
罢了,罢了。
互联网的舆论是在下午四点开始反转的。
京城公安和唐风传媒的官方账号几乎同时发布了公告,梳理了女演员岑苒三月起被发现吸毒之后的经过。当然,不是全部。
展现给网友的,只有岑苒自述被胁迫吸毒之事。她有过的更多,不管是苦难还是过错,都暂时被隐瞒住。
然而,“吸毒”这两个字已经是一颗惊天鱼雷,在互联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有人坚持追责唐风,说公司没有保护好艺人。
有人说公司仁至义尽,拍好的电影直接无法上映,损失谁来弥补。
有人自称清醒,转头指责岑苒,说被胁迫也许只是脱罪之辞,谁去心疼缉毒警出生入死。
还有更加危言耸听的阴谋论,不堪入目。
荒唐乱象,光怪陆离。
而在纷乱变化着的热搜之中,有一种新的声音悄然出现。
他们站在了打工人的角度,开始分析唐风的处理方法和公关手段,推起一片盛赞。
渐渐地,又将一个幕后的人推到了大众的视野之中——
董事长的女儿唐婧,时年二十五岁的优秀年轻女性,唐风艺人经纪部的中流砥柱。
KOL们突然分享起唐婧的励志生平:丧父的惨痛经历,优秀的国内学历,还有在公司底层隐姓埋名、摸爬滚打的动人故事。
他们甚至绘声绘色地说起,当初她怎样发现了岑苒的异状,果断做出处理,一边为公司、同事保护利益,一边想法设法保护岑苒脆弱的心。
岑苒去世之后,唐风的表现之中,也处处都有她的身影。
人们啧啧称奇。
一朵花衰败了,另一朵花借机展现出她的灿烂。网友们在引导之下喊出口号,说这样的实干家才是该追的星。
下午五点二十分,宋延嘉上完了这周最后一节课。
阶梯教室里,学生们纷纷起身。
刚才的课间休息时间被老师占用了。这会儿正式下课,憋了一肚子话的学生们瞬间哗然,拉住自己的上课搭子,不吐不快。
“你听说了吗——岑苒居然吸毒了……”
宋延嘉一声不吭,从他们中间借道而过。
室外天又黑了,京城的冬天夜太长了。晚上是故渊诗社的全员大会。宋延嘉现在该去吃个饭,然后就近找个自习室复习考试。
然而一时贪婪于新鲜的空气,她直接在教学楼下的长椅里坐下。
任面前人来人往。她吹着风发了会儿呆。
手机的免打扰模式自动关闭,轻微的震动在口袋里响起。
她打开屏幕,看见OICQ有未读消息。
某人发来了一个动图表情。
胖橘一脸不快地趴倒,看起来饿了、累了、困了。
她没忍住笑了。
自从他俩彼此“掉马”,他就没用这个号跟她说过话。
她觉得,他现在看起来不想做人了。
“下班了吗,猫师父?”她问。
好奇怪的称呼,但他从善如流地接受了。
他说:“暂时下了。”
他还说:“看到你凌晨分享的歌了。”
John Lennon的《Imagine》,过时的名曲。世界主义者的呓语,祈愿和平的声音。
朋友圈果然有一条点赞。
宋延嘉顺势点开夏行谦的对话框。
虽然他不想做人了,但她有话非得跟他说。
“辛苦了,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