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白玉堂传书的左锋,丝毫不敢耽搁,火速召集了钦差卫队赶往延州。范雍得知消息,连忙摆开阵势,列队相迎,张德和也拖着那条“残腿”踉踉跄跄跟了出来。可在得知来的只是卫队之后,他心道不妙,连忙以身体不适为由,躲回了房中。
“范大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此次老太师授命为钦差奔赴西北,就是为了彻查展昭击杀卢守勤一案,此案关系重大,不仅涉及到朝廷命官的生死,还可能牵连三川口一战,你也就别搞这些虚的了,直接带我去看卷宗。”面对范雍的讨好奉承,左锋是半点面子也不给,带着卫队就直接进了府衙,只留下范雍与一众官吏在冷风中面面相觑。
掌灯时分,亲自在校场监督练兵的范仲淹,刚刚回到府衙,就闻说日间来了钦差卫队,于是甲胄都未曾换下就急忙朝花厅赶去。
“不知左将军到访,有失远迎了。”还在低头翻看着卷宗的左锋,听到说话声后抬起头,见范仲淹领着亲卫疾步走来,左锋连忙起身相迎,拱手还礼。这二人在京里时就是旧识,见了面也没过多寒暄,开口就直切要题。
“范大人对展护卫击杀卢钤辖一案,有何看法?”
范仲淹接过亲卫递上的热茶,押了一口后叹息道:“唉,迷雾重重啊。这展护卫,于我是在杭州相识,此人行事稳重,心系苍生,绝不可能做出背君叛国之事,卢守勤被杀一案,要么就是有人嫁祸栽赃,要么,就是这位永兴军马钤辖其罪当诛。”
左锋点点头,拿过桌案上的卷宗递与范仲淹,“这卷宗之上,对于此案写的不清不楚,仅有卢守勤尸首和原后军都监张德和的证词,孤证不立啊,如何便草草定案,将展护卫视为了杀人凶手。”范仲淹自赴延州,仅接管了军事防御,关于延州境内发生的案子,他却是无权过问,故而这卷宗,他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尚在翻看中,又听左锋道:“还有这验尸格录,卢守勤死因写的模棱两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约莫利器所伤’?”
听到验尸格录四字的范仲淹,突然一拍大腿,“对了,前段时间,有位御前禁军深夜来访,带来了展护卫的令牌,只说展护卫在西门遇险,要我派人相救,可那位小将军还没来得及将事情和盘托出就被灭口了,凶器是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淬了剧毒。”叹了一口气后,范仲淹接着说道:“仅仅只有那根银针便再无线索,这延州城内外,不干净啊,或许卢守勤一案也是个幌子,是有人不想展护卫活着走过延州。”
“照这么说,展护卫是腹背受敌了,想害他的人不仅在明处,也在暗处。”
“是啊,可本官派遣手下将士多方查探都不曾寻得展护卫踪迹,这个展护卫,也不知躲到了何处……”范仲淹看着左锋踱来踱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既然都没有展昭的消息,是不是可以说明他隐匿的极好,还有没性命之忧?其实早在周昉来求援又被暗杀以后,范仲淹便大概猜到了展昭远赴西北的目的,一定是官家为了堵住朝中文武的嘴,才会降罪与刘平、郭遵二位将军,可三川口一役又实在败的蹊跷,这才派遣展昭暗查。出发点虽好,可官家却忘了,天高皇帝远啊,在这西北境地,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杀死几个没有昭告天下旨意在手的禁军,简直犹如探囊取物。
第二日,左锋不顾范雍阻拦,执意领着仵作来到卢守勤坟前,支起顶棚,又在空地上铺上草席,这才命手下人掘开了坟墓。尽管西北地区气候干燥,且已经入冬,可距卢守勤下葬已有四月,尸体还是腐化的厉害,刚刚撬开棺盖,腐臭味便扑鼻而来,衙役不敢违抗左锋,只得硬着头皮将卢守勤的尸骨缓缓从棺中移了出来。
等仵作收拾妥当拿着验尸格录前来向左锋等人汇报之时,范雍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越来越难看,心道:早知道,当时就应该直接把这尸体烧了!
“死者后脑凹陷,枕骨粉碎,实为重型钝器击打所致,且一击致命。根据死者伤口形状,大致可以推测致命凶器该是球状重物,或为骨朵,或为槌枪,亦或者流星锤一类。”
不同于范雍的愁眉苦脸,左锋在听到验尸结果后,渐渐勾起了嘴角,这朝中谁人不知展昭的兵器乃是一柄长剑,其所练武功轻快敏捷,善发巧力,常以速度致胜,与这重器所习功法全然相悖,若是再能找到杀人凶器,那替展昭洗刷罪名就指日可待了。
“范大人。”听到左锋唤自己的范雍连忙举袖擦了擦汗,迎上前去,“当日贵府接张督军报案后,可是在嘉岭山发现的尸首?”
“正是。”
“可曾勘验现场?”
“呃……验,验了,当时,卢钤辖面部朝下,趴在地上,后脑一片血肉模糊,现场也确有打斗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