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言点头记下来,服侍了虞思起身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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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来越大,连枭鸟的嘶鸣也听不到了。
虞衡踏着雪来到萱草园,与乔氏相会。
冷冽的风,飘扬的雪,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一般,他低着头顺着暗处快步前行。
何时才能光明正大走在人前呢?
他忽然这么想,心思又暗淡了下去。
身着披袄的乔氏出现在了他眼前,灯光下,她眉似远山,唇如桃花,便只站在那里,就让他心荡神驰。
“这么冷的天,怎么站在这里?”虞衡快走了两步,把她揽在怀里,“万一冻病了就不好了。”
“只是想快些见到你,这一日日的,叫我越来越不安。”乔氏低声说道。
虞衡自然知道乔氏不安的是什么,他只坚定道:“把虞思送到帝京去,便一了百了了,到时候再不会有什么不安。”
“可若是她不愿意去呢?”乔氏抬眼看向了虞衡,心力交瘁一般哀叹,“她不是那么容易受摆布的人——我早该知道的,她和她哥哥一样,都是一样的!她都开始叫丫鬟盯着我了,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实在是、实在是连睡也睡不好了……”
“她现在已经歇下了吧?我刚才过来时候看到她那边已经熄了灯。”虞衡握住乔氏的手,“她若是真的知道什么,老早就像虞悫那样到你面前来质问了,不会到现在还什么都不说。她只是在抓我的错处,她只是把我看作了眼中钉、肉中刺。”说着,他携手乔氏在温暖的熏笼旁坐下了,然后才继续说了下去,“我已经想好了,索性她就是在抓我的错处,我就将错就错,叫她不得不低头。”
“如何将错就错?”乔氏问。
虞衡看向了乔氏,道:“她总以为我要欺负了你们母女,我索性就做出要欺负你的样子,她为了你,必定是要退一步的。”
“这样……她若是不愿意退步呢?”乔氏总是不信虞思的,猜疑越多,她便忍不住以最大的恶意去将心比心,“她若是……豁出去了呢?”
“她若是真的豁出去了猜疑你我,那与质疑她自己有什么区别呢?”虞衡轻轻拂过乔氏耳畔的碎发,“更何况,我想她仍然还是不知道你我之间的事情,她会退一步的。”
乔氏是相信虞衡的,她软软靠在他怀里,幽幽道:“我这一双儿女,全都不向着我,只叫我寒心。”
“她只要去了京城,大约也就再也回不来了,你不必再担惊受怕。”虞衡握住乔氏纤弱的手,“到时候我叫卫氏去庄子上养病,你就搬回正院来。”
乔氏却摇了摇头,道:“她素来与我不睦,若是这样,恐怕她也要心生猜疑了。”
“去庄子上便不叫她再出来了。”虞衡说道,“到时候她什么也不知道,又能猜疑个什么?”
“惠儿一天天大了,他总能看到。”乔氏看着虞衡,“我这辈子是没什么子女缘分了,可我不想看到你和我一样……”
“我们就是一样!”虞衡斩钉截铁打断了乔氏的话,他深情地注视着她,“我们有属于我们自己的缘分,那些个旁人,都是不重要的。”
乔氏听着这话,泪水忍不住涌出来,她泣不成声。
虞衡紧紧抱住了她,道:“等大帝坐稳了江山,我为你去请诰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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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毛大雪下了一整夜,天亮时候才慢慢变小了一些。
地上积雪已经没过膝盖,仆从们一早上就在各处铲雪扫雪,让府中各处道路能通行。
子言拎了一壶滚水从茶房走到卧房就已经冷了大半,虞思接过来用手试了试,倒是不必再兑水,直接倒出来漱口净面。
“听说昨天夫人哭了一晚上。”子言在旁边说道。
“为什么哭?”虞思擦干了脸上的水珠,接过子言递过来的面脂涂在脸上。
“不知道,我问了,但宝慧不说。”子言回答,“我也没好继续追问,她躲躲闪闪的。”
虞思叹了口气,道:“等会你去找青豫,叫他去打探一下府中又有什么事情,再收拾了准备去西院和虞衡对峙账本之事,母亲的事情,等回来了我去问问吧!”
子言应下,便转身出去找青豫。
虞思对着镜子简单挽了发髻,戴了一支朴素的银簪,正要起身时候,便从镜子里面看到子言重新回来了。
“怎么了?”她转身问。
子言忙道:“宝慧说夫人请姑娘过去。”
虞思站起身来,道:“你去与母亲说一声,说我今天有正事要做,别的事情等我从西院回来再说。”
子言道:“宝慧说,就是将军和账簿的事情,请姑娘先过去一回。”
虞思眉头皱起来,她一时间想不到乔氏为何会知道这些事情,她沉吟片刻,便道:“既然如此,我这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