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殿下和苏子述说过,烟水晶那边,明面上关于“兰恩伯格·让内斯塔”的东西应该没有了。
以现任烟水晶公爵的迂腐风格,苏子述还真信他能干出销毁文件的事情。
但这事有最好,没有也问题不大。
虽然没有像血玛瑙这样衍生出来一大家子,但烟水晶的人口谱系也繁杂的很,他又是个旁系,要不是行事特立独行,意图脱离烟水晶,压根不会被本家关注。
所以他连名字都原样着用,只不过没写兰恩伯格,登记的是“让内斯塔”。
这是为了避免碰上老同学。
他在内海综合学院还是有几分名气的,上三届下三届全知道他。那些毕业生中保不齐就有谁供职于苏斯,生活在东红城里面。考虑到年纪,应该都是些旁职偏职,不会随便到中央核心区里瞎逛。
撞见的可能性不大,但听见名字想起来的概率还是有的。学院里,称呼他都用“兰恩伯格”,“让内斯塔”基本上没人提。
从这个角度来说,贵族那长长的名字也是颇有好处的。
这种“灯下黑”效应,真的好用啊。
苏子述临时购置了一身普通衣服,取回了先前进入东红城时藏起的背囊,把自己打理的人模狗样,好好过了几天街溜子的生活。
在这期间,他通过一位妓女牵线搭桥,成功接触了一些东红城的底层人民,他们的生存状况比苏子述预想的还要糟糕。
半饥不饱,衣不蔽体,有些甚至只能居住在下水道道岔处的空间,不与外人沟通,像野兽一样的生活。
而在活下去都是问题的时候,谁还会在乎道德呢?
苏子述用一个临时黏粘术控制住意欲抢劫的男人,一边叹气一边整理起被撕坏的袖口。他看着被粘在地上的男人从咒骂挣扎转向哀求讨好,只觉得心中一片麻木。
为了能融入城市的边角,他特意去二手旧衣店找了件破旧的便宜衣服……但对于这些连明天都没有的人而言,任何看上去不能保卫自己的人,都是一种诱惑。
苏子述看着男人眼中混杂着的恐惧和残忍,在那双眼的最深处反而是一片空洞……
于是苏子述没办法再麻木下去。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只是看着。
没有愤怒,没有悲哀,没有厌恶,没有怜悯……只是注意着他脸上的冻伤,手上的豁口,粘结的胡须和头发。
他仔细的打量他,从头看到脚。
我能给他什么呢?
钱财?那只会会让他更热衷于抢劫。
说教?那是种欺骗,不能改变现状。
这样吧……苏子述抬手,释放了一个造水术。
我为你清洁。
当水球砸在头上时,男人瑟缩着闭上眼睛,试图后退。但当苏子述用微弱的凝结法术杀死须发间的虱子的时候,男人却主动坐下了。
他向前探头,让水沿胡须流下去,看向苏子述的眼神也变得潮湿,就像一只落水的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