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过来也一样，我无需顾忌你。

菲克斯曼盯着兰恩伯格的面容，而对方只是垂着眸子，放任他肆意打量，在几秒的沉默后，菲克斯曼突然开口。

“你做事情前总是先站在别人的角度上考虑问题吗？”

苏子述完全没想到菲克斯曼会这样说，他抬眼，发觉召唤师那双温和如春的绿眼睛，此时完完整整的映出了自己。

像是早春的湖水，清凉平静，没有一点儿情绪。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菲克斯曼坐的有点太直了，他本来就比兰恩伯格略微高上一点，平日里显不出来，此时却带着一种特殊的压迫感。

“哪怕危急生死，在求助前，也要先想一想对方会不会难做？”

苏子述从懒散的坐姿里脱出来，他认真想了想，回答：“因为我知道我不会死。”

我是兰恩伯格，内海纪元的主要配角，主角团的金大腿……我不会单纯的死于过劳。

我知晓未来，我能判断局势，搅乱命运是我自己的抉择，由此带来的后果我不敢保证，但由此增添的工作，只要我能做，就自己做。

“这个判断是怎么做出的？”菲克斯曼直视兰恩伯格的双眼。

兰恩伯格不会自行做出这种判断，他不是个会坚信某事的人，正好相反，他为所有计划留有突发应变的空间。

想想“大清洗”的时候，这人可是抱着“活一天算一天”的念头绝望的把彩虹塔修筑成了独立堡垒，为什么现在反而认定自己不会死？

说他会提前准备遗嘱，甚至安排好人接手他的工作，都比他单纯的相信自己不会死而更合理。

是谁给的他这种信心呢？死生之事……嗯……兰恩伯格是五公主露琳的人……五公主掌管预言家……

一个有些荒谬的猜想从菲克斯曼脑中划过，他认为兰恩伯格不是愚信的人，但在血玛瑙公爵领，哪怕是最聪明的那些角色，似乎也总对那些童话故事深信不疑。

“是谁？他给了你什么预言？你怎么会允许自己被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所困住！”菲克斯曼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语调像淬了冰。

他看见兰恩伯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隔着书桌，兰恩捉住了他的手。

怎么回事？兰恩伯格在发抖？他不是学过手势施法的元素法师吗？怎么可能会手抖？

菲克斯曼反握住那双修长有力的手，花了几秒钟才发现，手抖的原来是自己。

“别看不起人了，菲克斯曼纽斯。”他听见兰恩伯格平静的说，“我不是什么落网挣扎的蝴蝶，我不是那么脆弱的东西，没人能用几句言语就捆住我。”

苏子述扯出一个无声的冷笑。

“正好相反，我一直是那只结网的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