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轶面上点点头,继续混说,“我把窦槊和小问的事儿往我和木千暖身上一安,打小的情谊,嘿,给史长南感动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多通情达理的一个人,直接就被我说服了。你们没看见人灰溜溜走了?”
他量他们没有明目张胆到那个程度。
“那你装一副失落样儿给谁看?”胡青青问。
“木千暖呗。帮她摆平了这么大个事儿。她坦然过河,低头来拆桥,说一句麻烦我了。我一听,这不是要划清界线嘛,不得装……什么装,我那是真难过,想你们住这么近,我和她却无缘结识,心里真是落寞得很呐。”
胡青青道,“德行。”
“也算是有惊无险。”窦槊缓和一句,突然哎呀一声,“我的戏还没写完!”
“啧,行呗,那我们也走吧?浪费这么多功夫。”沈遇道。
赵轶嗯一声,偏过去又问胡青青一句,“青青,你头疼好些了么?”
“还不是老样子。”胡青青置琴的声音一重,这两个月她被这头疼折磨得不清,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头疼这玩意儿不像受热什么的,外头瞧得见,只在脑子里边偷偷病着,凭胡青青一张嘴说,说多了、疼久了她也烦,整个人散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怒气阴霾。“你们快走吧,少了你们叽叽喳喳的,说不定会好一些。”
“寒心,真的寒心。”窦槊俏皮道。
胡青青白他一眼,“你怎么还在这儿?戏文不写了?”
窦槊哼哼唧唧,“我这人受不了一个人,偏要和大伙一起走。”
“秦湘蔷怎么说?”赵轶没理窦槊那茬。
“玲儿姐昨儿才传话来,说是在外边找了一个名医,专门治这个,眼下已经派人去接了,过段日子就到。”胡青青一脸的不在乎,明显不抱什么希望,“不诳你们,我真是没什么力气。病久了,都不知道正常是个什么样子。”
她最后这句话威力十分之大。
几个人一时间都没了声音。钱闲道,“怎么病得这么严重?”
胡青青耸肩,“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睡少了,我要是跟赵轶一样,说睡就睡怕就没这毛病了。总之,这些天我要好好补补觉,你们少来烦我。”
沈遇道,“你那些客呢?”
“仙人自有妙计,这你们就别管了。”胡青青道。她主意大,赵轶一伙也没追问下去。
从胡青青屋里出来。窦槊瞥见里侧的楼梯,又窄又小,去年种过来的夕木正好挡住底下的路,此后没人从这儿过了,落灰又落雨的很是斑驳。他们方才为了不路过木千暖的屋子,从这儿上来,印了不少鞋印子在上面。
他触景生情,心里十分萧瑟,不由得叹一声,“是不是那天不喝壮哉酒就好了?”
胡青青最开始叫头痛就是那日他们偷喝了烈酒之后。
“谁知道呢?”沈遇道,“好歹是秦妈妈找的人,肯定是有些功力的。”
赵轶觉得沈遇说的十分在理,“可不?谭闫不就是她找来的。方才还听史长南夸我们苑雅正呢。”
窦槊听不得半点自家师父的名讳,“我真要走了,陡然听见师父的名儿,吓都吓醒了。”
他是西楼的,赵轶他们还得回前院。趁沈遇被王虎叫去,赵轶偷摸拉一下钱闲的袖子。
钱闲一看他,两人默契走到暗处。
赵轶把那枚玉佩拿出来给他瞧,“史长南要我去楚墨苑,把这个玉给一个人。”
钱闲一想,“他还开了条件?”
赵轶嗯一声,“还不能叫人帮忙去,我得跟那客人说几句话,要是没办好,史长南就要跟秦湘蔷说我和木千暖的事。”
“说了要什么时候了么?”钱闲问。
“没有。”赵轶还笑,“我还跟木千暖说我要想一想,得费些工夫呢。”
“行,我看什么时候去码头,找林章合计一下法子。”钱闲边说边四下一扫,见没人就要走,赵轶话还没说话又扯他,“哥,我跟你说。”
他满脸的笑意藏不住,“史长南不是让我编故事嘛,我编不出来,他就说了一个字‘讲’。逼得我呀,抓耳挠腮。”
“我就知道。”钱闲道。
赵轶哈哈笑两声,“然后他想折腾我,叫我去楚墨苑的时候,我差点没脱口回他一个‘妥’字。我简直对得好极了。”
“看你有心情在那儿胡扯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钱闲点推一下赵轶的额头,“我说你,行事总这么莽撞,这次是事情紧急,下回先跟我说了再做决定。”
赵轶装委屈无果,下一瞬破功,只好道,“知道了。”
钱闲又训道,“还有虽说有林章,但也不能被人瞧见,你自己还是要当心。”
“知道,你还不放心我嘛。”赵轶拍他两下胳膊,抬脚准备走。
“我自然放心。”钱闲抢个侧身先走出去,嘴里继续道,“就怪了。”
“嘿,你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