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个被追杀的哥儿?”
“……说不准喏。总之,人是我们弄进来的,扔这儿到时候查出来要出大事,拿几个菜篓子过来,咱怎么运进来的再把他怎么运出去,往街上一扔,别扯上关系就行了。”
赵轶艰难地醒过来,‘啪’得拍掉自己鼻子上的手,差点儿被捂死了。
几次三番地强作清醒,让他胸口突突得泛疼。
皱眉睁眼一瞧,那个娃娃脸正背对着他,那些人围在一起正商量着,听见声响都朝他看过来,娃娃脸被人扯着胳膊往旁边一拉。
赵轶这才反应过来,娃娃脸是在帮他。他不禁看了眼娃娃脸垂在腿边的手,那拍的一下,可太没轻没重了。
娃娃脸天生一副无辜长相,没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他此刻假装慌张,甚至还往身边的人身后瑟缩了一下。
旁边的人也挡着他,冲赵轶阴阳怪气道,“我们这么多人,专挑最弱的欺负,一看就是坏心眼的人。”
“等等,等等。”赵轶扶墙站起来,这群人许是怕被苑子里的人发现把他扔这墙角,等人走了,才围在一起商量对策。“你们先听我说。”
左面是推车,他边说边推开些,想着若是说不动就撒丫子跑,量他们也不敢追。“我原就是这院子里的人,偷溜出去看病,没法子了才托你们带进来,虽然没跟你们商量,但是事已至此,出去我是不肯的,大不了说开了,我受罚你们也得受损失。”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狐疑,“你说你是这院子的人,那你的服制呢?”
赵轶道,“我偷溜出去,自然穿自己的衣裳,回来再换上,难不成白白叫人发现啊?”
有人侧耳和领头的讲,“我瞧他不像是个说谎的,若不是病,这时候哪个能安稳睡过去的?”
赵轶抬手捂着胸口道,“是啊,别的人不知道,你们还不清楚吗,我们这样的人得了病,自己不为自己想门路,谁还能管我们的死活?求你们有善心,可怜可怜我。”
那管事的表情明显有些松动。
赵轶继续劝道,“你们今儿放我一马,我自然也是从来没见过各位的。”
“谈什么善心,实在不敢冒这个险……”旁的人话没说完,娃娃脸站出来在赵轶身前手往回一招,作势拉着众人走。
那人面上一愣,赵轶不免看了一眼那管事。
“也到时辰了,收拾收拾,回去了。”
带头的发了话,也没人再敢说什么,都借着这虚虚一拦移开视线,自顾自地去收拾菜篓子,倒真像见不着赵轶这个人似的。
“谢了。”赵轶冲娃娃脸道。
对方只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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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轶来过主院,王虎之前抓到了一个混进苑子的人,他们几个凑热闹摸进来看过王虎的手段。他凭着记忆过了那狭窄的当口,去了窄道,只要不是对外修的,主子们不常走的地方通常都是这种不见光的窄道,遇见人大胆走,谁也看不清他身上的衣服。
从主院去内院的路上有段抄手廊子,廊子下是个雅致的二层小楼,竹编的篱笆,上面爬满浅色的蔷薇花儿,小院里摆着套石桌椅,另有一处活水给那些奇珍异草作景。也没人守着,毕竟没人会不长眼地闯进去。
这就是主楼,秦湘蔷歇在这里。
别看他一口一个下人难苦,赵轶心里门清,在这秦风苑做仆役,除了走不掉,已经够安逸了。
他可不想往这儿来。
年少无知的事情就让它流传在那些好事人的嘴里,要说真自居秦湘蔷的儿子,他就是有再多的神仙护着也不够活的。
脑子里思绪繁杂,他脚下越发磕绊。
还没到矮房,远远见林浮予侧在月洞门外和沈遇说着话,“我找你找了这半晌,原是在这里躲清闲。马龙把上月订的水粉、缎子拉来了,快快分好了,送到姐儿们屋子里头。赵轶也没寻见,你可找他一起去。”
沈遇回她道,“他来还不够添乱的,我一个人去罢。”
林浮予道,“也罢也罢,找他得到几时,将未楼的几个姐儿早就差人来催了。”
“哎。”沈遇和她一西一东,各自散开。
赵轶顺着青石阶下去,边上种着两三棵霜降,被风吹的半弯,挡在路中央。赵轶往常从这儿过总侧着身子三两下跳下去,这树招虫子,他不想沾到半点儿。眼下他实在走不动了,只得怏怏叫一句,“沈遇。”
沈遇猛一抬头,见赵轶头重脚轻地撞过来,手里的东西都来不及放下,结结实实把人接住了。
“我靠!赵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