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急忙下去了。
柳训和季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挤在门口。那小厮出去,两人还给让了道。
赵轶叫他们关上门,低声道,“我不为难你们的差事,你们回去如实说我来了吕府也没关系,不过,最好不要说我发现了你们,因为我也有事要拜托你们。”
柳训和季言干巴巴对视一眼,咳一声,“你什么意思?”
赵轶问,“你们有没有兴趣替我办事?”他看中他们,是因为这两个人是事少的人,上次来吕府他和沈遇跟着去了内院的事,他们都没有往外传过。“你想我都躲开你们了,自己偷偷来就好了,故意带你们来,就是为了拉拢你们。”
季言道,“……我不干。”
柳训也道,“你找别人吧,我们两个还有父母兄弟姐妹要养活,经不起一点事。今天你跟我们说的话,我们就当没听见。”
“主院里有一个神秘的男人,带着面纱,长的和我一模一样,我请你们帮我盯着他,能弄清楚这个人是谁最好。弄不清楚,能知道他的行踪也好,我要见到这个人。”赵轶自顾自说了事,季言和柳训的表情十分难看,赵轶彷佛没看见,问他们,“还是说你们已经知道一点那人的消息了?”
季言飞快道,“我们听都没听过。”坚定的拒绝意味都快充满了整个屋子。
赵轶道,“只这一件事,我给你们双倍钱,那么多人要养,你们日子过得也不太轻松吧。到时候收了钱,糊弄我还不好说,就跟现在一样,说不知情就好了。毕竟那么神秘的人没消息也是正常。”
柳训道,“你不要说了,我们胆子小,做不来这种事。说不干就一定不会干。”
赵轶点了点头,没再劝下去。
在等待田先生的一片寂静中,两人又恢复了那坐立不安的十分局促的状态。
好在没等太久。
先前的那小厮声音带着喘,在门外道,“赵哥儿!”
赵轶抬眼看门。
季言没动,眼睛刚滑到柳训身上,柳训正好转身去开门去了。季言心里一阵不解。
田老先生额边挂着汗,匆匆进来,看一眼门前两人,又看向座位上的赵轶。
赵轶撩一撩衣袖,“田先生,帮我把把脉吧。”
“你又怎么了?这大中午的,这么兴师动众……”田先生叽叽喳喳的声音在他放在赵轶手腕上那一刻就静下来,把脉需要凝神。但是很快,田老先生就锐利地看了他一眼,“你哪里不舒服?”
“您看看呢?”赵轶歪头一笑。
是变了,呼吸的节奏,说话的气息,眉眼之间的疲态。因为是初期,若不是先前见过赵轶,田老先生也绝对察觉不到,他讶然,有些不可置信道,“你……”
赵轶另一只手搭在田老先生的手上,“您见过李素扬了吧?这么多年过去,你们聊了很久是不是?”
田老先生更吃惊了,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赵轶道,“有两件好事情要告诉您,第一个,七年前我是吃了东西,闻了香,今儿才犯病的。”
“什么东西?什么香?”田老先生声音很急促,看来确实没有别人跟他提及过相关的事。“还有,你的失忆……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赵轶点点头,“我确定有关系。另一件,上回的青青,你还记得吗?她被人医好了。”
田老先生噌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她好了。秦风苑有人能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把青姑娘带来,她不可能好。”
赵轶道,“你不更应该关心那个能治她的人吗?”田老先生恍惚一下,正要说话,赵轶就抬手制止了,“这个人我还在查,见是见不到。田老头,你得帮我,帮我延缓几年再死。我的身子给你试药,青青我也会想办法给你带来,那个神秘人的存在我告诉你了,你也可以自己去查,我这边有任何关于神秘人的消息也会告诉你。我会给你你一切想要的东西。我需要你给我开药。并且除了这屋里的四个人,你不能透露给其他人半点儿我身体的消息。特别是李素扬,他认识我哥,他会把一切都搞砸的。”
田老先生很明显还没在巨大的事实冲击下缓过神,看着赵轶许久,久到柳训和季言的眼神交换都快要擦出火花。
终于他叹口气重新坐了下来,“你不知道这病死了多少人,又害死了多少人。那个人一定要查下去,秦风苑,是怎么个地方?”
“是妓院,是赌场,是打手帮,是蹴鞠场,还有弹曲子唱戏说书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有。当家的是一个女子,叫秦湘蔷,她和魏家码头相熟,和你认识的程家也有联系,总之本事极大。那个神秘人和秦湘蔷长的有三分相似,我想大概有血缘关系。”赵轶道,“更隐秘的,你或许可以问问程家人,那是你的事情。田老头,我求你的事情,你要不要帮我?”
田老先生收起黯然的神色,道,“药我会开给你,就凭你告诉我的这三件事,我就一定会帮你。不过你何必那么极端?等一切水落石出,你也是有救的。”
赵轶摇了摇头,“青青是六月发的病,不到九月那神秘人就来了。我想我也应该是差不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我不信,你信吗?田老头,你研究这个病多少年了?”
田老先生大叹一口气,“只可惜那青姑娘地位太低,若是是个有关系的,扯到明面上来,也好追查得多。”
“那她就活不了了。”赵轶飞快道,“田老头,以后我很不方便,药的话,麻烦你替我磨成药丸。还有给药的地方也要定好,在哪里取,这儿还是程府?”
田老先生皱眉道,“药丸只怕见效得更慢。”
赵轶轻声道,“我只求吊着命。”
田老先生了然点点头,“我在程府还有个大摊子,最近忙的脱不开身,你怎么去取?”
“他们两个去取。”赵轶望向柳训和季言。
“好。”田老先生认了一遍人。赵轶说,“我这就要回去了,之后就全拜托你了。”
田老先生见三人没动,心里有数,便起身,要走之时又对赵轶多说了一句,“你珍重。”
赵轶道,“我知道。”
等人离开,季言是几乎冲到赵轶面前,“你这是做什么?你疯了?”不等赵轶回答,他回头奔向柳训,抓着对方一顿晃,“我们完了!完了……柳训!他要害死我们!”
柳训还算镇定,“你就那么笃定我们听了就一定会帮你?你不怕我们告诉东家你知道这么多事情?告诉她你在算计她?”
赵轶道,“因为你们胆子大。说实话,除了王虎他们能见得着秦湘蔷的,谁把她当主子?你们也不认苏行韵当主子,你们够清醒,你们只向着你们自己。”
季言望向柳训,“我们不帮他,我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药谁爱去拿就去拿,我们不去他也不能逼着我们去,他死了跟我们也没关系。是不是?柳训?是不是?”
柳训看季言一眼,又飞快看向赵轶,“赵轶,我这辈子还没遇见过这么大的事。”
赵轶一笑,“价钱你开。”
柳训声音有些发颤,“我要很多钱,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在你死之前,我会给你卖命,如果我走不掉,那就把钱给我的妹妹,给我父母亲,让他们可以离开。”
赵轶收敛了笑意,抬眼看季言。
季言皱着眉头,“我,我跟柳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