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哥,楚离死了吗?”
“死了。”林章问,“你不信她是楚离吗?”
“信。”赵轶答得斩钉截铁,“第三句,薛酬是什么时候死的?”
“三年前。跟你讲她的人,没和你说过吗?”
“说过,但我不知道他怎么死的。”
“人老了就死了。”
“你杀的吗?”
林章看着赵轶,目光一定。“你怎么会这么想?”
“只是觉得薛酬在的话,不会轮到你当管事。”赵轶问,“那我问你第四句,薛酬是你杀的吗?”
“算是。”
“楚离算是你杀的吗?”
林章沉默了一会儿,“不算。”
“是因为她没死吗?”
灵堂里阴风阵阵,赵轶兜兜转转问回来。林章道,“她们,”那句‘算是’一出,他说什么都不对了,承认道,“薛酬因我而死,她是我师父。”
“最后一个问题。”赵轶喊了一声林哥,“你生日是七月十六吗?”
赵轶问这些问题的时候,步步紧逼,似乎不用思考。他想的足够清楚,只是求证。这样的人,天妒英才怎么会算过呢?林章无奈笑一下,垂眼道,“是。”
“林哥。”
“嗯?”
“人死的时候是不是要带着另一个人一起死?”
“你哪里听来的?”
“不是听来的,是我自己琢磨的。我小时候有个姐姐,她死的时候带着她肚子里的儿子一起走了。我母亲呢,是跟着我父亲去的。还有,我在秦风苑认识一对姐弟,弟弟死了没多久姐姐也死了。”
“巧合罢了。”
“你没来之前,我觉得我会跟着楚离一起死,那会儿给她磕头的时候,本来想告诉她,你才是她儿子。”赵轶慎重道,“但我怕阴差听到了把你给带走了,所以我没说。”
好一会儿,谁也没说话。
兴许是觉得太冷,赵轶咳嗽几声一步步往灵堂外去。
白天一点空地都没有的大堂,此刻迎来了月光。林章一个人留在那里突然想起来一句“……长命百岁。”
“他长命百岁。”
十年前他问徐诚,“要不要和我赌一次,看看赵轶能活到几岁?”
徐诚没和他赌,直接说了句赵轶长命百岁。
府衙内。
“我瞧着,”韩疏林看着梁荣的脸色道,“那展须奇不是都说了吗?赵轶是害怕他们呢。”
梁荣才坐下,就看见案宗之新上摆了一本标有“纳福会”的案宗,边随手掀开边问道,“他怕展家人还是展明清?”
韩疏林,“我猜是展家人。”
“为什么?”
“楚离死得太蹊跷了。我想会不会是展家人逼得她自尽,她拼死想保下一个赵轶,展家这全盘接手楚墨苑的样子哪里能让楚离得逞,赵轶只能闹。”
“亨州。”梁荣突然神色一凛,一手拿着新案宗,另一只手飞快掀起底下藏着的一封遗书,那是一个小吏的血书陈词,这小吏所属正是亨州,他谏举自己上官李德清和黑县渡县有私下往来。
梁荣猛地看向韩疏林,“污蔑!他们居然想把这种东西栽赃给周将军!”
韩疏林顿时生出一股热,“什么?”
梁荣气势汹汹地把“纳福会”的案宗递给韩疏林,静下来的那一刻,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皇家有桩人尽皆知的秘事,皇子们的身体总是不好,接连夭折,为此,九皇子三岁时便由僧人诵经,游地纳福。这支僧队被称“纳福会”,护送他们的人正是周将军。
但事与愿违,纳福会不久就传回消息称九皇子因病去世,尸身紧急从亨州送回京州,却因为腐败辨认不清谣言四起。有人称,九皇子不是病死。更有甚者称,九皇子并没有死而是失踪了。
韩疏林那厢才读完,捧着案宗,眼睛瞪圆,“许榜眼意思是,周将军是联合展魏之中的人谋害了九皇子?怎么会呢?周公子不是说他那个弟弟就是丢在这里的吗?如果周将军和展魏有关系,为什么……”
他没有说下去。
他总不能说周将军受制于这两人吧?
梁荣对这一切都不清楚,他只明白一件事——尚阅一定有了把握才来对付周将军。可梁荣不知道尚阅的把握居然有这么大,可以让梁家的人倒戈?甚至是周将军一派的人都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