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摆弄着老花壳子的打火机,脑中却一刻也没放松。
赵本安风尘仆仆的从外头赶回来,照例拍打去一身尘土,才走进江澜屋里:“处座,警局抓了一批地痞流氓,据说都是近日才流窜到这里的。”
江澜手指一顿,悠然笑道:“王一这是做两手准备呐。如果我真是中统的人,就把这些人拿给我交差。倘若不是……”
她笑了笑:“他向上级问询的电报现在应该已经拍在警察厅陈厅长的桌子上了。”
赵本安眼中带了些狠辣:“处座,这人留不得,一旦被王树君抓了把柄,就是戴老板面前,我们也没话说。”
江澜点点头,表示认同他的观点:“这事之后交给秦昉去办,也让他小小的报个仇。至于那些地痞……”
赵本安笑了笑:“处座,漠北不常有外人,更不用说一下子出现这么一大批人了。听那些人口音,他们应该是闻之江的手下没跑了。我已经派人散出风声,用不了几刻钟,姓闻的就得老老实实到警察局去。”
江澜神色中欣赏之意毫不掩饰,她笑着看了眼腕子上手表,拍拍赵本安的肩膀:“走吧本安,我们也去凑个热闹,看看这位一呼百应的总把头,到底有几分实力。”
闻之江盘腿坐在房间里,熏香在他身旁点燃,眼睛一下子睁开,他嘴角微微上扬,叫来后头站着的高个男子说道:“胖子,贵人南来,我们也不必再在这孤寒之地苦等了。”
他眼中清亮,坐着慢慢悠悠的驴车,废了一番功夫才赶到警察局去。
王一坐在小小的会议室里,黄福通叉着腰在下首处端坐,闻之江敲敲门进来,环顾四周,先是笑着向两人问好,然后眉眼一紧,缓步走到后头坐着的不显眼的人儿跟前。
那人正抄着碗热茶,来回轻沏。闻之江弯腰作揖:“在下湘黔闻之江,遥知长官到此,特来拜访。”
王一面上有点挂不住,江澜却对此人来了几分兴趣,她挥挥手示意两位局长下去,亲自为他沏了杯清茶:“你认识我?”
闻之江摇摇头:“几日前偶得一卦,贵人自南而来,因此于漠北逗留数日。”
他语气一顿,急转直下:“只是没想到,原来贵人,竟是一孤魂野鬼。”
出乎他意料的是,江澜并没生气。她的眉头一挑,反而对他的兴趣更加浓厚了:“闻先生的意思,在下不明白。”
闻之江摇摇扇子,看的江澜都替他感到几分寒凉:“闻家祖上乃是钦天监监正,历来都为地师传人,到我这一脉,修得此法的只剩我一人。阁下背后三魂俱灭,却好端端坐在我跟前,不是孤魂野鬼,难不成是仙人下凡?”
江澜啧了一声,好奇之色浓重:“先生的本事,在下领教了。可你就不怕我杀人灭口,将你抛尸大漠?”
闻之江手中扇子一顿,慢慢收拾起来:“你若不是有求于我,恐怕也不会千里而来。”
江澜哈哈笑了起来:“在我生活的时代,风水被认为是装神弄鬼,江湖骗术。今日得见先生,才知道原来这所谓的地师还真的存在。”
闻之江嘴角轻扬,却没过多打听另一个时空的事情。
江澜看着眼前年纪不大但却仙风道骨的地师传人,心中已然认可,于是微笑着自报家门:“在下军统一处,江澜。”
她顿了顿,言语中好奇之意丝毫未减:“闻先生看起来并不像贪财之人,干这损阴德的行当,可有讲究?”
闻之江眼中露出点难以启齿,他苦笑着回道:“相传地师一脉有位名叫徐福的方士,修得文王六十四卦炉火纯青,可以天星风水相配,算无遗漏。此人将一本记载了他所推演的天星风水书留在了一座机关重重的大墓里,若有能打开这墓的地师后人,此书双手奉上。我家祖上苦苦追寻了近千年,父亲又有遗言给我,到我这一脉,剩下的也只有执念罢了。”
江澜喝尽杯中绿茶,笑着画起来大饼:“先生与其一个人做着掉脑袋的生意,不如将它合法化,那才是如鱼得水。”
闻之江神色晦暗:“阁下的意思是……要拉我的壮丁?”
江澜笑了笑,矢口否认:“诶,这怎么叫拉壮丁,你入了我的伙,就是在为国家的胜利和祖国未来的建设做贡献嘛!”
闻之江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没想到她这般诡辩。
思来想去,他叹了口气,还是开口道:“只要阁下能帮我寻得古籍,之江恭敬不如从命。”
江澜有些意外,她本以为总得费一番口舌的:“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闻之江轻抿口茶:“审时度势的道理我还算明白,不识时务的下场也不必阁下以我来亲身试验。况且,我以卦傍身,卦象如此,自然应信。”
他看着江澜身后三魂,总感觉心里有几分不自在,终于还是问出口来:“处长可有取表字?”
江澜笑的肆意:“你这称呼转的倒快,我来此地时已经22岁,我的时代也并没有取字的习惯,不如你给我取个?”
她只是调侃,没成想闻之江还真摆出番思索的表情:“虽说我来取字不合礼法,可处长这个情况,必得有一个压命格之字,方能求得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