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看着她,听着陈杏回答自己方才的问题,怕不怕。
这是她的回答,也是她不怕的理由。
陈杏问出三问,是为了柔这般的女人,也是为了自己。
“为什么女人不能读书,为什么要裹脚,为什么不能像男人去建功立业。”
“为什么一生都不能自己做主,要一直顺从别人。”
“但她习惯了,甚至也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一个有无限可能的姑娘别人捏造成了他们想要的样子,听话,乖巧。”
陈杏悠悠叹息,从方才的愤懑中抽离,好使一个事外人一般。
故事已经结束了。
但是女人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苦难还没有结束。
“后来啊,又很多个如柔一样的女人,成为了封建的代表,接受过兴文化的男人和女人们觉得他们是旧时代的产物。”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奇淫巧技不可取,后来这片大地上的国家被番邦用奇淫巧技制作中的坚船利炮打开了国门,男女皆为奴。”
“国家危亡,百姓愚昧。”
“于是站出来一批青年人。”
“新学怒骂守着腐朽礼教的老学究,儒家乃误国之学。”
这是陈杏希望墨家起来的原因。
霍去病听的双拳紧握,他对于这片土地,对于大汉有着深厚的感情。
“后世之君,竟这般无能吗?”
陈杏轻笑一声,在他的前世,他的记忆中,在她课本中看到的满目疮痍的国家。
“是啊,所以后来没有了君王。”
这句话陈杏说的很轻很轻,也没管霍去病听没听到,继续着自己接下来的话。
然而,霍去病耳力卓绝,听到这话时他下意识地环顾一周,见四周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动作不太适合她。
“这话不许到外头去说,今日我便当作没听见你这话。”
这话依着陈杏如今的身份要是说出去,将会动摇社稷根本。
陈杏听到他这话,却是无辜的眨巴着眼睛看向那双孤狼一般锐利的眸子,有些疑惑的询问:“啊,我刚刚说话了吗?”
“冠军侯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见她装傻霍去病便也没再提起刚才的事情,只是下定决心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
霍去病扬眉,觉得这故事要是换个地方讲,必定能看到一出好戏,“是个好故事,国师应当在大殿上说于诸位博士听才是。”
陈杏扶额,“倒也不必,我还没有活今天一天的想法。”
霍去病听到她这回答,笑声爽朗,半点不见初见是的沉默。
“大汉不会变成故事中的这般。”
“这是冠军侯的保证吗?”
“嗯,我的保证,陛下易不是昏庸之君。”
刘彻是位圣明之君,这些有损天下的事情他是万万不会做的。
不过那外族就是是哪个外族?
长安城一处宅邸。
几名儒家的博士齐聚于此,他们正在商讨着对策。
司马相如先前走在最后面,不幸的是听到了一些哪位国师和冠军侯的对话。
误国之学说这个罪名太大,没有一个学派能当担的起。
所与诸位博士听的时候,个个气的面红耳赤。
相看皆是沉默,一时间不知是气愤还是庆幸。
庆幸那句话国师没在大殿上说出来。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不急,惹来其他人的怒视。
“不急,如今儒家已经站在悬崖上了?”
“还如何不急?”
“那你说着急有什么用?”
“为今之计便是等。”
“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我儒家彻底没落的时候吗?”
“去请董夫子吧,把儒家的险境告知董夫子。”
有人想说,告知董仲舒又有什么用,只是现下董夫子好歹是儒家的代表人,说不定真有法子也犹未可知。
南阳,一处小村庄。
“新出来一个女国师?”
一个正在刨木头的中年汉子,听着自家师弟的话,有些疑惑。
那日,东方朔来的时候,他并不在,今日才回,适以消息没有其他人这帮灵通。
“这是是我们墨家再次兴盛的机会。”
师兄弟几个人都在院子里激烈地讨论起这桩事情来。
说起这事,言语中都是难掩的兴奋劲。
巨子如今上了岁数,近些年来一日比一日沉闷,听闻这消息,满头银发的小老头好像瞬间恢复了精气神。
恨不得立刻赶到长安去大干一场,将他墨家的名声重新显露在众人的眼前。
“东方朔于我说了那天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你不知道这次是足以让墨家恢复往日的荣光,还能压下儒家一头的机会。”
边说着墨家便好似已经见到了墨家光明的未来。
“只是不知道这位国师是何许人物,为何如此推崇墨家。”正在锯木头的许良暗自嘀咕着。
赵元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对着自己的师兄吐槽一句:“你傻啊,人国师不是说了吗,咱们墨家的技术是道途的助力。”
“嘿,你小子。”
见着自家这个小师弟这般模样许良举起手中的锯子,做出要打人的模样。
赵元可不怕自家师兄,毕竟巨子在这呢,他可不相信师兄会当着巨子的面打自己。
墨家巨子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叹息了一句。
“然陛下和国师只是看上了墨家的技术,墨家的学说怕是没有帝王能接受。”
这话说的叫人觉着苦涩。
这话听得庭院众人有些沉默,但他们也只是沉默了一瞬。
墨家年岁最小的小师弟,赵元再度开口:“如此,也好过彻底没落。”
许良瞧了瞧自己的小师弟,又瞧了瞧巨子:“巨子,咱们去长安吗?”
墨家向来是为巨子,马首是瞻,巨子的威严虽不复往日强盛之时手下有上千弟子,但是意义依旧是不同的。
何况如今的巨子更是将他们从小带大的师傅。
墨家最为兴盛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那年墨家分家以后,只有秦墨还算得上还有一丝往日的荣光。
如今的墨家门徒少的可怜,多数已然隐居,靠着些手艺养活自己,末了也忍不住替墨家的未来感到惶恐惧怕。
生怕墨家在这一代边不在存于世间,无人在知道墨家,也无人知晓墨家的学说,传承就此断代。
秦墨和另外两家以及就不联系了,他们甚至不知到另外两家可还有传入。
秦墨的巨子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门下的几个弟子:“去,怎么不去。”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天大的机缘,若是不抓住,墨家就要被抛弃在历史的长河里头了。
“收拾好东西,这么今日就出发,争取早日到达长安,去见见哪位国师。”
其实人本来也不多,拢共就他们三个,收拾起东西来,自然是极快的。
许良从来没有去过长安城,也不知道长安城里头是何种模样,但是他半点都不关心这些。
赶路期间,他依旧在琢磨着,那个纸张的制作方法。
究竟用什么东西才能制作出轻柔如绢帛一般的书写工具?
农家人和其他百家之人听闻消息都往长安的方向赶来。
这时候陈杏确实得到了一件新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