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梦时几乎是一路疾行着赶往秦渊长老的居住的竹院。
“师傅!师傅!”
谢梦时人还未到,声音倒是传出了老远。隔着重重竹影,谢梦时看见竹院门前一道挺拔的身影在听到他的呼唤声后转过了身。
谢梦时下意识地将那人当成了秦渊,于是立马加紧脚步奔了过去,然而在略微靠近后他便发现了不对,对方并非他的师尊,而是执刑司的司长裴烈。
“裴师兄。”执刑司司长大驾光临,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谢梦时极快地朝裴烈打了声招呼后,就想要踏进院子。
“人平安送回去了吗,谢师弟?”裴烈威严中夹杂着怒气的声音自谢梦时背后响起。
听到裴烈的问话,谢梦时不由得长叹了一声,果然还是没能瞒住。
和心机手段都稍显稚嫩的裴君寒不同,裴烈和谢梦时他们师兄弟几人几乎可以算是一起长大的,谢梦时使的这点小把戏能够骗过裴君寒,却绝对逃不过裴烈的法眼。
谢梦时心里也有数,早在看见裴烈的那一刻,谢梦时就知道他的这位师兄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反正怎么样都瞒不过去,谢梦时索性也不装了,大大方方回答道:“我既已回了这里,那么人自然是已经送回去了。”
裴烈一听到谢梦时那种不当回事的语气就来气,“谢师弟,掌门特意将那少年禁足就是为了让他远离纷争,保障他的安全,结果你倒好,招呼也不打,人手也不带,就这么把人带下了山,万一那少年在外面出了什么差池,你要如何交代!”
谢梦时:“交代?有什么好交代的?我这不是好好地把人带回来了吗。”
“你竟还毫无悔意!胡闹!”裴烈气得重重甩了下袖子。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时,两道白色的身影一前一后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秦渊长老淡淡地扫了裴烈和谢梦时一眼,二人在对上他的视线后几乎同时垂下了眼眸。
“师尊。”
“秦长老。”
谢梦时和裴烈同时开口,裴烈还恭恭敬敬朝秦渊行了一礼。
秦渊并未开口,只是朝裴烈微微颔首,随后便看向了谢梦时。
“裴师兄、梦时,你们这是?”落后秦渊一步的连義看着站在院子门口二人讶然出声。
谢梦时和裴烈对视一眼,二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无甚大事,不过和谢师弟闲聊几句罢了。”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刚直如裴烈年少时也曾多次半被胁迫半自愿地替谢梦时他们师兄弟几个遮掩过许多事,遇到眼下这般场景,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替谢梦时打起了掩护,等到裴烈反应过来的时候,话也早已经说出口了。
听到裴烈话后的师徒三人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谢梦时是一脸“一言难尽”,连義则是满眼无奈,秦渊长老表面上一派古井无波,但是他越是这样平静反而越让人心里发怵。
裴烈神思恍惚了一下,只觉得这样的情景让他感觉仿佛回到了少年时,每次闯了祸就会拉着他让他去当说客的师弟们以及心里明明不怎么生气却总爱拿乔的前辈们,过去的一幕幕似乎又再度鲜活了起来。
只可惜,有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这念头一起,马上就让裴烈从恍惚中回过了神,见秦渊师徒三人都看着自己,裴烈心里难免感到尴尬,于是在悄悄对谢梦时比了一个“回头再说”的手势后,便告辞离开了。
看着裴烈离开的身影,秦渊对两个徒弟淡淡地说了一句:“进屋吧。”
“是。”连義、谢梦时同时应了一声。
一开始谢梦时以为秦渊说的“进屋”是让他们到主屋说话,岂料秦渊却是带着他和连義去了另外一间他们已经许久未曾踏足过的房间。
“师傅,这......”谢梦时和连義二人站在敞开的屋子前裹足不前。
秦渊没管他们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连義很快定了定心神,跟着走了进去,而落在最后面的谢梦时咬了咬牙终于也踏进了屋内。
看着屋子里熟悉的陈设,连義和谢梦时都露出了无比怀念的神情,就在他们犹自沉浸在回忆里的时候,秦渊长老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可有受伤?”
连義方才一直和秦渊在一起,想也知道这话不会是对他说的,谢梦时在怔愣了一瞬后,立马反应了过来:“弟子没事,没受伤。”
“不是问你。”秦渊清冷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只是这次他的语调中还夹带着些许无奈。
谢梦时:“!”
秦渊没去理会谢梦时的错愕,只是用一种看穿一切的目光直视着他,平静地说道:“不要忘了,为师是沧澜峰的主人。”
多余的话也不必再说,谢梦时知道秦渊这是在表明他早就看破了谢梦时那移花接木的把戏,甚至比裴烈知道得还要早,只是他并未出手阻拦罢了。
也就是说师尊其实是默许了他带萧星玹下山的,想通了这点的谢梦时心里踏实了许多:“师尊放心,人无事,我既带人下山,便会好好保障他的安全,只是.......出门在外难免会有磕碰,皮外伤星玹他多少还是受了点的。”
连義一听这话,立马就皱起了眉头,他虽不知前因后果,但单是谢梦时话里的意思就足够让他感到不满了。
就在连義忍不住想要询问的时候,谢梦时却先一步激动地说道:“师傅,你知不知道,星玹他很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