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的儿子在一旁痛苦流涕，道士在旁边碎碎念，秦月对着草席深情磕头，外人看到都会认为这家孩子真孝顺。

张惜似风一样从大爷儿子身边走过，扬起一阵土，呛地男人咳嗽，开口叫嚣让这个莽撞的人小心：“这里正在下葬，走路都不看路的。”

“你跟我过来。”张惜并不理会男人的叫喊，拉起秦月朝一旁的空地走去，秦月一时慌神呆傻地被张惜拖着走。

大爷儿子碰了一脑门子灰，被张惜冷若冰刀的目光吓得禁声，偷偷跑过去同也处于震惊中的道士小声道：“这个人是刚刚咱们见的那个兄弟吗？”

道士摸摸胡子，眯眼观察良久道：“若此人没用变幻之术，应该是一人。”

“可除了衣服和外表之外无一处一样。”大爷儿子目光全被张惜吸引，忘了面前即将要下葬的爹。

“我也奇怪，可如此短的时间哪里能成为另一人。除非他是妖怪。”

大爷儿子大惊失色：“妖怪？然后狂念阿弥陀佛不断念经，希望神仙庇佑，道士也闭眼开始小声念咒语。

秦月倒是波澜不惊，如同行尸走肉般被张惜拉着来到一片空旷之地。耷拉着脑袋，一副听天由命模样。

张惜在一旁气地无处发撒，毫无平时半点镇定：“照看病人不忙吗，你知道这儿是哪吗，你就来。你来这儿能干什么。”

秦月沉默。

张惜朝他大吼：“说啊，平日不是挺能说会道吗？”

秦月声音轻幽无力，颓废中带着沮丧：“因为没有办法不想，活生生的人突然消失，我睁眼就能看到大爷对我笑，他其实可以活下来的。你说的不错，是我太循规蹈矩，非要去申请什么药材，一点儿艾草而已，只要想办法哪里不能找些回来，是我太傻。”

秦月哽咽声越来越大，这几日的沮丧和委屈一鼓脑全说出来，救助所那个地方，除了楚瑜，没人会听她说话，只是楚瑜每日都忙，就算出不去，还带些女工来做，等着出去卖，她快憋死了。

张惜的气突然就没了，对一个满口认错的人能说些什么，只是那副多愁忧思的模样让他无法理解，他一把将秦月拉起来，声音低了几度，但依旧不改嘲讽语气：“当郎中的人都如你这般见不了死人吗？”

秦月像被触动了要命的机巧，跳起来反驳：“我之前可没治死过人。”

张惜目露精光，眸子幽幽，深深看向秦月许久，突然转头道：“姑娘行医时日长便可知道世事无常，命无定数，不必苛求。”

秦月也明白此理，可还是觉得十分失败，闷声道：“可那是人命啊。”

郎中使命就是救人，这是秦月自小形成的信念，这次大爷的死让她感到无力，可也无法让她以听天由命来获得心安。心中纠结反复，看不了病人，也闭不上眼睛，索性来祭拜。

张惜翻白眼冷笑，他用一年就成为皇锦司的第一杀手，两年提升成为掌使，最年轻的后起之秀，仕途坦荡，圣恩关怀。

对他人性命毫不怜惜，自身性命更是置之度外。全靠一条硬命活到现在，而这条命则老天所赐，所以听天由命是他向来的信念，就算有天丧尸荒野，也好不遗憾，那只能说明命尽了。

无畏之人也无所惧，秦月这种纠结烦思，他将其归于闲的：“你随我来。”

两人再次走过大爷儿子，张惜目不斜视冷声道：“借用一匹马。”没等对方开口，便径直走去。

大爷儿子再次受到惊吓，看向道长：“他刚刚说什么？”

道长再次摸向长胡须：“他说要借东西。”

“借什么？”

道长沉思，然后郑重道：“命？”

“什么？”

大爷儿子吓得浑身发抖，头都不敢转，道长挖挖耳朵，心道：为何隆隆响，回去得掏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