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顾言卿将纸张拿近,“这好像不是个字,是一团。”
“这不是用毛笔写的,像是碳木画的,应该是写了糊成一团。”
“、、钱的,都该下地,嗯狱,这些可怜人,没生计,菩萨、、他们,那些打伤、人的、、讨回公道!”
纸面上有的字已经糊看不清,顾言卿只能看着模糊的形迹,猜出在说什么。
第二张,“都是恶人,什么人,不该帮他们,去报官,要报官,这是我的家,没了。”
“这张看得清楚。”顾言卿松一口气。
第三张,“我的儿子,我的儿子,秋芳有坏人,要报官,我家。”
“有点乱,介安你看看,我理理。”
信上写的东西没有条理,也不通顺,像语无伦次的梦话,背后深意大概只有本人来了才能说清楚。
顾言卿:“排除秋芳,写这些只有两个人了。”
宋介安:“他爹和他娘。”
顾言卿:“两批人?或许。”
宋介安:“打人的和可怜的。”
顾言卿靠在桌上扶着脑袋,不甚明晰的脑袋说一句,宋介安靠着墙回一句,两人就这样配合着一点点捋下去。
顾言卿:“帮,这个人,这些人,牵扯进什么事里了?”
“不是还有恩将仇报吗?”宋介安轻手轻脚走过去,关注着她从脑袋克制不住滴答到眼睛慢慢闭上。
“钱,还是钱。”顾言卿声音越来越低,“这次又是什么事?”
顾言卿没有再张口,靠着桌子沉沉睡去。
房间归于沉寂,宋介安知道她太疲惫了,是该缓和精神好好睡一觉了。
他盯着她,按耐不住,克制不住,指尖触及的那一刻,恍然未觉。
“我真是疯了。”
宋介安喃喃自语,吹着凉风,占着细雨,不曾清醒。
“真是要祸害人了。”
“呵呵。”宋介安掩面怪笑出声,扭曲而殷切。
混沌转头时再一次撞上梁柱。
“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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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叫我,一这都下午了。”顾言卿看着天色发愁。
“是我的错,是我懈怠了。”宋介安自觉接受埋怨,乖乖道歉。
嗯?
顾言卿深知自己是无理取闹,可今日的人也太低眉顺眼,不,是任劳任怨千依百顺。
顾言卿审视地围着宋介安打转,宋介安大方地任由她大量。
顾言卿招架不住:“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像什么?”宋介安好奇接上。
顾言卿:“像个佞臣。”
再这样下去,她就真的要被“惯”坏了,忘了这人是站在陛下身边深受信任的人。
“我抱着吧。”顾言卿叹气,伸手就要抽走宋介安怀里的“菩萨像”。
菩萨像早于清晨变为一捧废土,现在这个假的只不过是她们拿来装样子的木头,盖上红布遮的严严实实,任谁都看不出来。
“不用,又不重。”宋介安侧身躲过。
“那行,你坐着,我找摊主聊聊。”
顾言卿走出车厢,同驾马的摊主并排坐着。
“怎么坐出来了?”摊主一边驾马一边分出心神关注她。
“无事出来透口气。”顾言卿随便扯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摊主,雨都停了,怎么还穿着蓑衣呢?”
“嗨,这不是老天爷阴晴不定吗,现在出摊本来就没什么人,要是下雨淋病了这不得不偿失吗?”
摊主嘴上虽然没说,脸上却写满了“这人好像缺心眼。”
顾言卿嘴角抽抽,不走心地夸赞, “摊主经验丰富,一定是在这干很多年了吧。”
“也就四五年。”摊主突然惆怅,
顾言卿始料未及,迅速换个话题:“那这一带崇信佛家摊主知道吗?”
摊主搪塞点头:“嗯嗯”
“我就知道摊主不知道,”顾言卿眼睛一专转,一个坏主意就出来了。
“介安,你看叫我说对了吧,一个人怎么能什么都知道呢,想来昨日那香薷也是误打误撞。”
车厢里的宋介安高声应和:“叫你说准了。”
摊主立马不干了,嚷嚷道:“诶,两个年轻人咋就不信人呢。”
“能在这站住脚,这方圆百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摊主拍拍胸膛,口气不小。
“你说的那佛祖的事,我还真就知道,王家堡你们知道吧,从战场上下来的,每年都要请人来开斋,其他地方不清楚,这地方肯定信奉佛法。”
“哦,这样啊,摊主见识真多。”顾言卿由衷感慨,“这下我信了,摊主你是真的厉害,才不是什么误打误撞,佩服佩服。”
“介安,我就说不能妄加揣测,还不赶紧给摊主赔罪。”顾言卿自然而然撇开是自己先开口的事实,理所应当把帽子扣到宋介头上。
“是我的错,摊主勿怪,是我见识少了。”宋介安毫不生气接下这口黑锅。
摊主气从鼻子里出来,“哼”了一声。
“你们这群少爷就是食指不沾阳春水,见得少也正常。”
顾言卿继续拉回话题,“那他们图啥呢?”
“是啊,这么信奉,每年都请人来,肯定有所但求吧。”车厢里宋介安附和问。
“谁知道呢?怕遭报应吧!”摊主撇撇嘴,不肯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