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微惊疑不定的望着眼前之人,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师叔?”
沈容仍不紧不慢的摆弄着手中的骨剑。黑色的眸子平静无波,好似对一切都提不起任何兴趣。
腕上的伤痕仍在不断淌血,他却任由脚下的血越积越多。
姜微看着他这诡异的样子,忍不住内心发毛。
血液蔓延开,地上的血符文开始慢慢勾勒出来。
她种觉得那残缺的符文有些眼熟。
地上黏腻的血液,混杂着刺鼻的血猩味,让她极度的生理不适,她心惊胆战的试探道:“师叔?外面的雷劫是怎么回事?”
修士修行到后期,每一个小境界的跃升都极其不易,寿命到头依旧摸不到突破门槛的大有人在。
一步之遥便如天渊之隔,能拖死无数修行者。
这世上没有哪个修士能越一大境界直接飞升。
可他却以还虚之境引来飞升雷劫,这是怎么回事?
“境满渡劫,羽化飞升,就像你所看到的一样。”沈容终于开口,语气平静。
“这不可能,你修为仍在还虚境,你虽是灵人,比普通人修炼速度更快,可也不能…”
“马上就不是了。”沈容打断她道。
“什么?”姜微一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我说,我马上就不是还虚境了。”
沈容难得有心情向她解释,面容平静,口吻随意的没有一丝情绪,像是在和一个死物说话。
这句话解释的已经很明白了,潜意识里姜微感觉自己已经有答案了,可她却无论如何都串连不起来。
脑海中的线索纷杂紊乱,浓烈的血猩味刺的她太阳穴直跳,额头早已布满了冷汗。
六百年来下界再无一人飞升,而如今门中有长辈要飞升,她本该高兴才对,…可她望着沈容腕间不断淌血的伤口,心口却是惶惶不安。
沈容是灵人,灵人修炼与普通修者不同,他们天生就是灵气的载体,修炼像呼吸一样简单。
灵气化血,经脉游走,化为修为。
灵人只有在突破大境界时,体内会出现灵气过载现象,此时灵人便需要与人双修或放血来平稳渡过。
他腕间的伤,…是在放血突破!
思即此,姜微脑中闪电般划过一个毛骨悚然的可能性。
她忙去仔细分辨地上那还未完全成形的符文,待认出后她脸色瞬间变的惨白,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这…这是祭灵阵!”她声音发抖,因为害怕,第六感疯狂的叫嚣着让她逃离。
她强忍住后退的念头,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之人,寒意顺着脊背慢慢攀爬蔓延。
祭灵阵,以灵人的血为引,不断吸食周围灵气,可强行提升结阵者修为。一但开启,周围所有人都要成为被献祭的对象。
他手中的骨剑,是他自己的脊柱,他在以自己为阵眼,借灵阵之力——逆天改命!
…可被献祭的阵内之人,会成为绝好的灵气养分,被吸干血肉,尸骨无存。
他要飞升,所需灵气,会让祭灵阵吸干整个流云宗!
疯了!简直疯了!!
“你也是流云宗弟子!你竟要所有同门替你去死?!”
“同门?死了就死了吧。”沈容面无表情的淡淡道,眼神透着无关痛痒的冷漠。
瞬间姜微只感觉唇齿发冷,血凉的彻骨。
她没想到竟有人冷漠残忍到这个地步,那些人的命在他眼中好似蝼蚁。
“为了飞升,就要所有同门替你去死?他们的命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钱吗?”姜微被气的发抖。
“弱肉强食,自古如此,凡功成者,哪个不是以万物为绉狗,他们在我眼中亦不过如此。”
“将人视作牲畜?师叔你别忘了,曾几何时你也曾被人当做牲畜对待,如今翻身了,就要回头来宰杀他人吗?”姜微厉声道:“师叔祖当初就不该救你!”
沈容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袖袍翻转间,抬手便是一掌:“你也配提我师父。”
姜微一下被打的滚落在地,无形的压力笼罩其上,将她压的动弹不得,五脏六腑犹如被捏爆,口中有鲜血流出。
这便是修为之间的巨大鸿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姜微弱小的如同蝼蚁,连反抗的力气也无。
“我说的有错吗?师叔祖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残害同门的!”姜微吐出口中鲜血,不顾肺腑间的伤痛,抬头与他对质。
“同门?”沈容眼中终于有了点活人气,可流露的却是嘲讽之意:“当初我师父被那些修士祭司残害时,这些流云宗的同门又在哪里?”
先辈们的事情,姜微知道的不多,当初师叔祖将他救下,得罪了很多修士门派,掌门师祖怕牵扯到流云宗不敢直接收留,不得已只能他们师徒二人藏匿在流云宗外的西侧山。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的行踪还是被人给发现了。
当得知沈容藏在雾隐山时,毫无疑问,随之而来必是斩草除根。
灵人体质本就稀有,沈容不仅是灵人还有着可以修炼的灵根。一但让他成长起来,那些曾经害过他的人,都将为之胆寒。
因为他们知道等沈容羽翼丰满之时,必是他们的死期。
可命运弄人,在他们趁着势众杀上来的那一天,沈容正好外出不在,只留师叔祖一人面对。
师叔祖在那场声势浩大的讨伐下,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