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夕雾说:“拜托,他是男人,这样方便一点,不用脱下来再换。你当别人能看到他多少东西?”
常命纠结一阵,感觉心里有一团线被缠住了,风夕雾说:“你到底跟他是什么关系啊?我知道,肯定不是恋人吧。你小子,暗恋他啊,我说怎么说很重要,原来是指这个重要啊。”
用莫悬的脸说这种话,实在是太有违和感了。
常命说:“我有心上人了。”
风夕雾说:“你有心上人,为什么还要在乎他?你说的那个心上人,应该还没在一起吧?”
常命说:“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风夕雾说:“差点以为你是渣男呢,但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在乎华鄂?我看你这不是朋友的关心啊。”
常命说:“我们是好朋友。”
打着挚友的名义,给我恋人般的关心。
风夕雾说:“哎……既然永远都不能跟心上人在一起,为什么还要把他当做心上人?”
常命说:“如果跟华鄂在一起了,还老是想到原本的心上人,对他来说,岂不是也不算尊重。”
风夕雾说:“你跟你师父还是蛮像的……我一直搞不懂他为什么还要喜欢周圆,虽然喜欢的是以前的周圆,但周圆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以前跟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呢?又为什么要为情所困呢?你能确定你的心上人是个好人吗?”
常命确实确定不了。
常命只是说:“人都是会变的,我的心上人……”
只要他死前,依旧是以前认识的模样,他就满足了。
风夕雾又变成了钟翩翩的模样,他换了衣服,说:“我得去找找柴同舟,希望他还活着。”
风夕雾总归是在乎柴同舟的。
常命说:“你一个人出去,会不会不太好?”
风夕雾说:“难道你想陪我?”
常命怎么能陪他呢,这里有两个人都需要他照顾。
常命说:“风大夫,我得给你钱。”
风夕雾说:“免了。看在柴同舟的面子上,我不收你们的钱,哎,柴同舟多半是死外面了。”
他的语气听着很轻松,好像在开玩笑一样。
常命说:“前辈,我跟你说的话,你千万不要告诉华鄂。”
风夕雾心想,真残忍。
其实常命想叫住风夕雾,又觉得救柴同舟要紧。
华鄂的衣服还是湿的。
其实他的衣服也是湿的。
但常命的体质很好,他就是怎么折腾,都不会生病。
他还是托老板娘去买了两套衣服,给了老板娘一些费用,老板娘惊呆了,客栈也是分等级的,就她这个客栈来说,还没见到过这么大方的客人,她今天算是遇到贵人了。
常命发现,他老是得不可避免遇到这种事,他又遇到了,他还是得帮华鄂换衣服。
每当这个时候,他的身边总是没有人可以代行这个指责。
老板娘拿来了两套衣服,常命脱下了衣服。这种衣服宽大的衣袖看不出身材,脱掉了之后才能看见。
他实在很壮,他一直有一副壮实的身材,充满力量的感觉,流畅的肌肉线条。这是非常具有力量的身材,他长得很帅,十四岁的时候已经因英俊出名,他看起来温温和和,所以没有人会想到他有这副身材,但他的力气实在很大。
这实在很有男人味。
有些男人脸上会有一部分长得女相,但常命就是很男人的那种长相。
他重新换上衣服,撩了一把长发,有些人需要发型才能显得很帅,但他们不是真正的帅。常命就算没有刘海的遮挡,都显得很帅。
他偏偏又是那种脾气好的,温柔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没人喜欢?
他的举手投足都充满男人的味道。
头发已经湿了,他干脆不束发了。
他把华鄂抬起,靠着床。
常棣海皱了皱眉,睁开了双眼,常命抿紧了嘴唇,他点穴的手法并不算高超。所以他一直没这么做,他只学了欧阳盏交给他的剑法。
华鄂也一直没教过他这个,因为他们两人总是在一块,但他现在觉得,点穴实在是一件很有必要学的事。
常命停止了动作,他不想再继续下去。
常棣海想抬起手,但这么一动作也很疼,他的脸色苍白,微微发着抖。
淋雨之后,难免感觉冷,伤口又浸了水,更加难熬了。
但是常棣海没有说他很疼,他已经没资格对哥哥撒娇了,对吗?
哥哥说了,他是朋友,所以他……
常命说:“我得给你换衣服,要是你发烧了,高烧加重伤,实在会很危险。”
常棣海居然还能有理智,听得懂常命在说什么。
虽然听得懂,但是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常命解开了他的衣服。
常命实在不很难想到那天晚上,自己也是这么解开他的衣服。
但他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他们是朋友,所以……
所以必须得发乎情,止于礼。
在常命给他换衣服的时候,常棣海抓住了他的手。
因为太疼了。
但是常棣海也还是没有抓疼他。
常棣海咬紧了嘴唇,咬的出血。
最痛苦的,不是晕倒,而是清醒地经历痛苦。
偏偏是让一个最怕疼的人,清醒地经历这些痛苦。
常命柔声说:“你不必这样的,疼的话就抓我吧,我不怕疼。”
常棣海的手覆在常命的手之上,真的抓紧了他。
常命轻轻地抱住了他,常棣海抓紧了他的背。
突然的,门外有敲门声,常命说:“什么事?”
传来了老板娘的声音,她说:“客官,我有事要跟你说。”
常命说:“明天说不可以吗?”
老板娘说:“这件事只有今天可以做。”
常命说:“等等我。”
他这话是对常棣海说的,他开了门,看到了老板娘。
但他的神色突然就变了。
因为他看到了架在老板娘脖子上的剑。
曲博眉架着她,何引棋在一旁。
何引棋的面容虚弱。
他本就没有恢复好,那毕竟是毒,虽然常棣海控制了剂量,但本意也是让他休息一夜。
他却舍命来了。
曲博眉心说这又是何苦,但何引棋毕竟是少掌门,他还是得听何引棋的。
常命说:“你们……”
曲博眉说:“如果你不杀了白落云,我们就杀了这个老板娘。”
常命又要做出选择。
白落云好不容易被救了,难道他要杀死她吗?
可老板娘就该死吗?
生命是可以比较的吗?谁更尊贵,谁更平凡,谁更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