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让咒灵现身。众人心下一紧,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作战的姿态,但婆婆只是轻轻抚摸,“它啊,大概是思念过头,很早就陪在我身边了。刚开始那会儿,也杀过几个人,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慢慢安静了。”
“如果是来抓我的,我也认下。”
婆婆的话让你们愈发安静。
你们当然不是来抓她的。那几个人你们知道,通过开始的调查,婆婆杀过几名人贩子,救下了好多孩子。正是如此,几乎所有的目击者都不约而同地噤声,瞒下了这次的意外,就连当时的那名[窗]也是如此。
咒灵是无法祓除的,毕竟连六眼也找不到办法,婆婆和咒灵的咒力几乎融为一体。可以说如果婆婆死去,咒灵也会就此消散,反之亦然。你们都不太想让婆婆死去。
走的时候,婆婆颤颤巍巍地笑着向你们挥手告别,然后孤零零地回到房子里。街道上都飘起了炊烟,只有婆婆家的窗户静悄悄。
大概是在用热水泡桌上的冷寿司吧。
咒灵究竟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好像你也回答不出来了。
“婆婆的时间好像被暂停在了1988年。”明步看着黑沉的天空,就好像她此刻的心情。
“是执念吧。”夏油杰说,“对于车祸的执念,对人贩子的痛恨。”
“还真是厉害啊,”五条悟坐在虹龙尾巴处撑着脑袋,“一个普通人身上也能诞生一只快准一级的咒灵,坚持二十年保持清明,咒灵也没有任何攻击倾向。”
“完全的普通人啊。”
所以咒灵究竟是什么呢?
由人类身上诞生的恶念,但恶念仅仅只是恶念吗?追本溯源,对打工痛恨的咒灵,是多少都市青年的疲惫,是多少黑心老板的狂笑?对出轨痛恨的咒灵,是多少全职主妇的泪水,是多少偷食丈夫的欲望?再比如杰手中的裂口女,是多少被这个社会洗脑规训的女子,奋不顾身动刀之后的痛苦?
“所以说,那些所谓的因六眼诞生而打破平衡的话术,全都是放屁。”你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难得在你口中听见这么粗鄙的话,虹龙上的各位都不由得抬头看你。五条悟想到了你的书,毕竟那本书的观点也是如此。
“即便六眼不诞生,依照目前的社会,咒灵也会只多不少。”你看了一眼五条悟,他的眼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咒力是负面情绪,咒术师是装载负面情绪的容器,是疯子。咒术界如今被一群疯子管着,我们现在看似正常,终有一天,也会疯掉吧。”
“那位婆婆差不多也疯了。拉扯她的蛛丝,是对交通事故的痛恨,恨支撑着她活。”
“果然是绘里最有意思了,”五条悟笑的特别明朗,“这样的观点只有你有哦?早都说是烂橘子了,小小的事情也要麻烦最强出手。”
你默默叹气,“悟,你是不是很久没有睡好觉了?”
夏油杰不由得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没所谓地耸耸肩,“没关系,我可是最强。”
“难怪绘里姐总说你意识不到自己在被欺负啊。”明步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过来,“还有夏油,你俩不愧是挚友!为你们的傲慢买单吧,活该被欺负!”
越是了解夏油杰,朝仓明步越是明白夏油杰叛逃的理由,也约是了解实力带来的傲慢,更是理解了你有一次提到的“最强最容易被欺负”的话。尽管以五条悟的实力,他大可不必遵守咒术界的规则,但他的性格却意外地看重人世,五条家为他设下的身份与责任也欣然接受,像极了主动下凡历劫的神,套上枷锁磨砺自我。
但他终归不是神,也无法回到九重天之上。而不被规则束缚的最好办法,就是成为定制规则的人。
五条悟跳下虹龙前,你与他同行了一段路,下午的太阳昏昏沉沉,感觉下一秒就要陷入云彩消失不见。
“是束缚吗?”在离别前,你问。
“是哦,不过藏的真是深啊,六眼也看了很久。”五条悟答。
回到盘星教,你长长叹了口气。
“明明一点也不想淌这趟水啊,只想随便旅旅游,重新感受人生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