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小小吃了一惊。
这下如云万渺所愿,阿锦连忙抓着她的手把人拽了过来。
云万渺没有任何反抗,被拽得直接靠在了阿锦的身上。
阿锦立刻把她扶正了,这个主动来闹她的人,此刻反而先发制人、倒打一耙,“幼稚,怎么没让你掉下去。”
说她幼稚,不知道是谁来拉扯她,又故意没用力;怪她怎么不掉下去,刚刚倒是拽着她,不肯放手让她摔下去;也不知道是谁嘴上这么一本正经,眼睛却不看她,虚着往一边飘,可见这人自己也不认可自己说的话。
云万渺笑着把她往自己面前拽了一把,把刚刚她说自己的话还了回去,“到底是谁嘴硬啊?别装,我看见你笑了。”
被扶正时退回的距离又缩了回来,她能清楚地看见阿锦脸上的每一分变化。她看见阿锦因她这句话故意板正了脸,还把视线转了回来直视着她。
她故意逗阿锦说,“这么厉害啊,表情收得这么快,让我看看还有哪儿藏着笑呢。”
因为坐在栏杆上,云万渺只能仰头看着阿锦,她双手抚上阿锦双肩,把人按了下来。两人靠得更近了,她甚至能看清阿锦面颊上微小的绒毛在阳光下微亮。云万渺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在这张总是表情淡淡的脸上,寻找刚刚欢乐的痕迹。嘴角压得很平,脸颊略微紧绷,眼睛……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漂亮,比阳光更温和,比月光更坚定,比群星更闪耀,云万渺一时忘记了所有动作的初衷,不由自主地捧住阿锦的脸,陷进了那片眸光。
她想起云万渺对人性的懵懂、对神话的痴迷、对美食的热爱,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她有很多偏好与喜爱,有很多困惑想求索,远比看上去更生动;她会跟她拌嘴,在她面前嘴硬,比上去更有脾性。客栈的小二与老板、拉车的车夫和随车的保镖认为她过于冷清不敢轻易跟她说话,院子里的负责客房的婢女觉得她话很少看上去不太好相处,厨房里的厨娘们喜欢她安静乖巧又能吃。
她是怎么的人呢?每个人认识她的人都会在心里有一个答案。这个问题或许应该换成,在云万渺眼里她是怎样的人呢?
云万渺又产生了新的疑问,一个人真的可以用几个词语完整概括吗?
如果是形容阿锦的话,云万渺觉得很难,很难去概括她、描述她。因为她是站在她面前的,一个生动而丰富的个体。
她思索着,直到阿锦推开了她。
云万渺回过神才发现,她一直盯着阿锦,把人脸都看红了。
本来她心里没什么特别的感受,但看到阿锦脸上浮上红云,恍如无意闯进了如云如霞的桃花林,撞下一片落红,娇怯的粉色很好看,但这并非她的本意,这桃花林也不是她的,不知为什么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阿锦红着脸还强撑着看着她,可能是因为刚刚自己逗她的话,还在跟自己较劲,也可能阿锦自己同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一阵羞意染上了面颊。
这下反倒是云万渺无法看向她了。
似乎应该说点什么来拯救一下这尴尬又怪异的局面,但云万渺那总是灵活机敏的舌头,跟着不争气的眼睛一起罢工,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气都要在胸腔里哽住了。
自己竟还有这样无力无能的时刻。
两人都不说话,沉默了片刻。
云万渺调整着呼吸,终于冷静了下来。她抬头去看阿锦,很高兴看到她也平静了下来。
舌头终于可以行动了,云万渺连忙催促它做点什么,“睡午觉是挺舒服的哈。”
阿锦没有接话,后退几步,在对面栏杆坐了下来,栏杆很高,她坐上后脚不着地,便轻轻荡了起来。
云万渺的目光随着她的裙摆晃荡,只荡了两个来回,便被控制着强行移开。
连午觉的话题也不感兴趣了,原来她只是表面上平静了。真是糟糕,自己好像也是这样,看上去脸不红心不跳,胸腔里却还有血脉鼓动的声响在回荡。
过了一会,阿锦终于开口,“厨娘们好像都觉得我们是亲姐妹。”
她终于说话了,云万渺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绳子,立刻攀了上去,也不管这话里到底说了什么,“啊,是啊。她们还说我们感情好呢,要我说她们就比石佳敏有眼光……”
“感情好啊,寻常姐妹原来是这样的吗?”没等云万渺说完,阿锦就开口了,声音很轻,轻地如一阵风拂过,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
云万渺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阿锦说,“没什么。”
如果云万渺没有还陷在方才的情绪风波里爬不出来,她就能听清阿锦的话,如果她听清了阿锦的话,那她一定会说:
不是啊!真正的姐妹才不会凑的近就脸红心跳啊!
但到底是什么让她们产生了这异常的反应,她一时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