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现场驾驶室严重变形,司机当场死亡。
按照现场照片,他的四周座椅都变形并燃烧,按照常理他也不可能生还。
可事实是他毫发无损。
医生都说是奇迹。
可不,不是奇迹。
他坚信他一定忽略了什么,比如,他清晰地记得,车祸来临前,有人单手把他禁锢在怀里,另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
慌乱间,他曾害怕地向上摸,像是摸到那人的脸,冰凉刺骨的触感,像是某种爬行生物。
是“祂”?
他不知道。
从那以后,他就像是陷入了某种轮回,不断的闪回车祸的片段。
虽然已经清醒。
但,他仍清晰地记得梦中场景:腰被单手禁锢住,他几乎折叠在一个人的怀里,耳后是它冷冽的呼吸。
阴冷,胆寒,无时无刻提醒着他,它的唇紧贴着他的脖子。
黑暗里,感官不断被放大,而它若有若无地触碰,就像是无声地挑逗,实在是难以评定是不是故意为之。
他的退让,却换来它的步步紧逼。
这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他曾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可他徒劳地发现,这一点用都没有。
药物只进一步摧残他可贵的睡眠,让他进一步变得消瘦,颓唐,歇斯底里。
他就像是一个神经质的疯子。
就在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之前,许久未见的好友闯入了他的家。
挨了一拳的他被拖着去见了好友的师兄,他也是这才知道,原来他一直以为中二病晚期的好友,真的是龙虎山第n代传人,家学悠久。
在符咒贴上身体的瞬间,周身寒气在不断散去,身体开始回暖,那股被窥伺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他本以为他获救了。
但好友的师叔,那个叫孟山泽的男人却摇摇头,怜悯地看着他说:“符咒没有用,这只是让你隐藏气息。使用越多,下一次起作用的时间就越短。”
为什么?
似乎看出他的迷茫,孟山泽解释道:“时间紧迫,我们长话短说,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一些非自然的生命体。我们称它们为無。”
"大部分人都没有察觉,是因为几百年前有先辈将大部分的無锁在了临界。但是有一小部分人的投影几乎和临界重合,这些人就是無天然的通道。”
“而你,很不幸,就是那些个倒霉蛋。”
“但是根据小九的描述,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你的情况应该更加接近传说中一种很罕见的体质。”
“如果说,别人好歹还是遮掩了一下。”
“而你,就像是开了爆闪,广播循环回响“在这里,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的明牌出口。”
孟山泽顿了顿,有些疑惑地看着谷淮安。
“按照常理,被这样无时无刻窥伺着,被恶意环伺,在梦中被拖进临界,你精神早就崩溃了,应该活不到十岁的。”
“除非是......第二个印记?这......”
他恍若大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不断强调道:“我想你应该有所察觉。”
“你的存在感是不是越来越弱了?”
是,是的。谷淮安心里的疑虑被完全打消。他有些惶恐地看着眼前人。
“你在被‘它们’同化。”
“你要是想活。”
“我该怎么做?”谷淮安迫不及待打断他。
“按照推算,应该是十年前封印失败导致的后果。
你得回去,我们会送你去找事情开始的时间节点,去完成封印。”
封印?就,“就我一个人吗?”
“会有其他玄门中人在里面接应你。”孟山泽想了想说:“要快,等你的存在感完全消失,一切都来不及了。”
“砰!”随着车子抖动,谷淮安的头重重撞向边缘。
一阵电流声后,那个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快......回......来......”
“啊!”绞痛让谷淮安抱住脑袋,直直往车壁撞去。
许上九被他的喊叫声惊起,一把揪住他的手腕,将他抓到跟前。
“又做噩梦了吗?”许上九问。
谷淮安无助地点了点头。
眼睛因本能淌着泪,眼角残留红晕,琥珀色的眼睛雾蒙蒙的,睫毛被泪水打湿了,就像是一株携带露水,在风暴里颤颤巍巍的小白花。
“疼。”他带着哭腔地说。
见他的样子,许上九立刻缩回手看向窗外,眼里逐渐浮现一丝不忍。
很快,树木逐渐减少,只看见一片荒芜的草原。
“快到了。”孟山泽转动手里的菩提,意有所指地说“小九,准备好了吗?”
许上九撇过脸没说话,只用大拇指死死掐住中指。
突然。
“咚咚!”巨大的冲击让车子几乎侧翻过去。
许上九立刻抓住谷淮安的肩膀:“安安,准备好,要进入界了。”
谷淮安挤掉眼里的泪,恍惚间,他看着孟山泽双手飞舞,金色的符文突然出现,菩提子悬浮在空中。
随着他一声:“印成。”
菩提子一颗颗崩碎,一股强烈的气流在四周扩散。
眼前的场景开始抖动。景色骤变。
高大的灌丛挡住了去路,山的顶端是深灰色,黑灰色的雾气在山顶翻涌。
周围树呈现一种诡异的姿态,像是朝圣一样向着西南方伸出枝丫。
钟声和诵经声逐渐加强,若有若无地香灰味从山下的村落传来。
显然是谷淮安记忆中的外婆家——无相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