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人’闻到这味道,顿时安静下来。
谷淮安立刻绕着台子开始转圈。
一圈过后,手里的香,才堪堪燃烧一个指节,还留有大半。
但谷淮安刚一停下,它们又开始躁动起来。
“继续走,在香燃尽之前,不要停。”
在第五声鼓响,香,终于燃尽了。
最后一丝灰,顺着风卷向天空。
人群中,几个玄门中人默默聚集起来。
平台上,隐约有闪过几个亮光。
几束光通天而起。
贺佑年盯着他们,眼眸逐渐变成血一样的赤红,他舔了舔牙,黑雾逐渐在周身凝结,身后翅膀的虚影逐渐凝实。
就在这时,他闻到空气中一缕熟悉的鱼腥味。
该死的,来不及了。
他立刻划开手腕,透明的血落入水中,逐渐在杯中消融。
台子上,散乱着贡香和一些奇怪的法器。
谷淮安有些慌乱地把法器放在阵眼里。
“来不及了。”
“什么?”谷淮安没太听清贺佑年的低语。
“先别管其他的,喝酒。”贺佑年顿了顿“全部喝完。”
“什么?”谷淮安疑惑极了,他环视一周,唯一称得上酒的,只剩下那一杯满是血的祝酒。
这玩意,是给他喝的吗?
“这个是要全部喝完的吗?”
“对,一滴都不能剩下。”
说这话的时候,山风卷起身后画着符号的旗帜,将它抛向空中。
底下村民却没有丝毫反应,只直勾勾地凝视着高台上盛满血的杯子。
台上透明结界缓慢融合。
与师门会和的成师大喊着谷淮安的名字,
无数莹白的光柱漂浮起来,撕开逐渐混沌的天空,一个空洞在上方形成了。
“不要喝酒!!!不要啊!”
成师撕心裂肺地吼着,却眼睁睁看着谷淮安将祝酒倒入口中。
下一刻,结界完全闭合了。
有些腥,谷淮安强忍着不适,铁锈味顺着喉咙,慢慢滚落柔软的腹部。
虽然直到只是自己的血。
但他还是觉得胃部一阵抽搐,生理性的抵触让他特别想吐。
谁知。
下一刻,手里的酒杯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
大口大口混着鲜血的米酒被灌了进去。
刺骨的寒意笼罩在他的后背,手臂,乃至手腕。
他止不住地哆嗦。
但他的脸,却异常的滚烫。
脑袋也开始昏昏沉沉的,他的眼里只有模糊的红色,意识逐渐坠落无尽的黑暗。
此时,广场上的雷符被再一次引燃,刺目的白光,恍如白昼。
玄门中人,开始聚拢在一起,手中不断掐诀,金色的火焰不断在村民身上引燃。
炽热的烤肉味掩盖了满地的栀子香。
可令他们吃惊地是,那些村民像是不知道痛,只不断地向着高台涌动。
火焰逐渐在人群中蔓延,连成一座不断连绵的火塔。
高台在火焰的冲击下,边缘也有细微的黑烟冒出,三层的高台,开始摇晃。
而此时,高台结界内。
一个黑衣男子把红衣男子揽在怀里。
一只手抓住他握住酒杯的手,另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不断地朝着他嘴里灌酒。
红衣男子显然醉的不轻,一双眼含着泪,似醉非醉地盯着虚空,脸颊酡红,眼尾一抹红痕惹人怜爱。明明极不情愿,还是被控制地喝下。
贺佑年看着他小巧的喉结不断滚动,竟然也觉得有些渴。
终于喝完了,谷淮安向来没什么颜色的唇,也染着艳色。
他虚弱地靠着贺佑年的胸膛,整个人卧在里面,嘴里哼哼唧唧的,手被扣住,他不舒服地推动,抵抗的力气,也像是正在撒娇的小猫。
贺佑年看到他嘴角残留的酒液。
鬼使神差之间,他低头,用手指沾了点点,放到谷淮安面前。
谷淮安懵懵懂懂地看着他,迟疑地张开嘴。
贺佑年就看见他洁白的贝齿后,一闪而过的舌。
下一刻,他只觉得手指有些酥软。
一点点艳红色轻轻地允吸着他手指上的酒液。
发现他在看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立刻涌出泪来,落在他眼尾的泪痣上,滴落在贺佑年的手心里。
不知怎么的,贺佑年觉得心也像是被打湿了,透不过气。
就在这时,第六声鼓声响了。
贺佑年这才明白自己干了什么,有些懊恼地盯着眼前人。
直接抽手,站了起来。
眼看着谷淮安就要摔倒地上。
原本离去的他顿了顿,单手起诀,抓起地上的红布和酒杯,冲了出去。
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