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淮安松了口气。
可下一刻,寒意再一次蔓延。
红灯笼在黑夜里飘荡,木门紧闭。
微弱的光下,水墨的尉迟恭怒目圆睁。
“这是生路?”
谷淮安喃喃自语。
“那,贺佑年!”
他立刻摇晃手腕,但线似乎在很远的地方。
贺佑年,
会不会有危险?
想着,
谷淮安立刻揉了揉脑袋,
“呸呸呸,别瞎想,贺佑年肯定没事,现在还是管好自己的小命吧。”
他三次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再一次环视四周。
巷口,高大的榕树,木门,小楼......
这是睢睢姐家。
不。
这是挑衅。
谷淮安冷笑一声,身侧的拳头握紧。
“冷静些,谷淮安,你还要去救姐姐。”
“冷静些!”
他念叨着,心中的怒火不减反增,呼吸越发急促,指甲扣进肉里。
忽然,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他这才从暴怒中苏醒。
可忽然,他发现,在鲜血四周,突然多了礼花的彩色塑料片。
他小心拾起。
掌心是六边形的碎片。
村子里习俗很多,这种特制礼花是专门用来结婚的。
“为什么会在这?”
忽地,身后传来一阵丁零当啷的敲碗声。
谷淮安猛地回头,敲碗声戛然而止。
而他发现身后的门不知道何时开了,露出黑洞般的门扉。
屋内被红色的光照亮,显得尤为不详。
四周仍然空空荡荡,只能依稀回忆起,那曾经是青灰色的石板。
“什么都没有吗?”
他下意识向上看,只有几缕乳白色的蛛丝挂在屋角。
“许是没什么吧。”
他松了口气,一只手抠住门框,踮起脚,凑近红光看着手里的碎片。
“是六边形,也有烙印。”
“可是,为什么会是出嫁?”
他心里突然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砰!”
后背被重击!
他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摔进院子里。
恍惚间,他似乎撞上了一层薄纱。
“刺啦!”像是布帛被撕碎的声音。
下一瞬,人声,犬吠声,碗筷撞击的声音由远至近,越来越清晰。
就在同时,院落上方迸发刺目的白光。
谷淮安本能地用手臂挡住眼睛。
等他再睁开眼,他已经站在院子里,太阳高悬,又是一个明朗的晴天。
这是一个布局类似四合院的房子,主屋靠山,左右两侧厢房敞开门。
刺目的日光从天井直射,中间宽广的院子完完全全被白光吞没。
方桌子规整地填满了整个大厅,狭小的院子里挤满了人,闷得喘不过气。
谷淮安立在人群中,脸上还带着惊吓后的茫然。
可瞬间,熟悉的场景让记忆逐渐回笼。
他再一次认出,错不了,这就是模仿睢睢姐家的布局。
或者说,
是那只魅,蓄意布置的幻境。
真是恶心,居然构造结婚的场景。
心里的躁动顷刻间消失了。
他突然变得冷静无比。
心里被一个念头充斥着:找到姐姐。然后,杀掉那只魅。
极度清醒下,尘封许久的记忆逐渐回笼。
幼时看过的书,在脑海自动翻页。
一行行小字再次重现。
【凡幻境,皆有漏洞,常为布阵者设的核。寻核而毁之,布阵者重创,幻境自破。】
现在,就是要找到这个幻境的核。
他再次环视起四周。
村民保持着僵直的状态,大都坐在桌子旁,或高举筷子,或与同伴交谈。
神情十分生动,像是仍在呼吸一样。
谷淮安强忍心中的不适,望向最与众不同的建筑:刷着白漆的小楼。
那是正屋。
按照常理,那应该是新娘出嫁的地方。
那里才最有可能有核。
他一边走,耳边却出现混杂的噪声。
是人的交谈,器具碰撞声,咀嚼的声音。
“啊呀,今天是睢睢的好日子,咱们得给她办的热热闹闹的。”
“一转眼都成大姑娘了,之前还小小的一点点呢.....”
“郎才女貌啊......”
“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他叔,恭喜恭喜呀!大闺女了......”
......
明明没有一张嘴在动,身边嘈杂的好像真的在办出阁酒宴。
幻境外白幡飞扬,他的姐姐生死难料。
幻境内,那只魅居然借着姐姐的身体,毁她清白,干如此不耻勾当,
恶心!
真是恶心!
愤怒无声地浸没了他,他抽出桌上的水果刀,将它藏在袖子里。
整个胸腔剧烈起伏,肌肉紧到有些酸痛。
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杀了它!
很快,他就快走到正屋前,这里的村民却不像后排一样坐着,他们三五成群,踮着脚朝里望,像是被橱柜里勾住喉咙的烤鸭。
他不由加快脚步,冲向正屋。
于此同时,
一道木门不堪重负倒地。
一个嘶哑的声音从屋子深处飘来:“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