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颜言一时哭笑不得,“简助理,言重了。我怎么会·····”
欺负沈昀?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园子里的事!”简弘亦抬头,不依不饶,“你身份特殊,老板现在对你又是这个态度,我劝你好自为之。”
园子里早就传言这是沈桓的“美男计”,只是沈昀不上钩,简弘亦也从来没警觉过。什么态度?颜言回味了一下他说的话,突然觉得愉快,正色道:“简助理放心,这里面的轻重我明白。”
简弘亦哼了一声:“但愿如此。”
“先生,唐家有新消息。”傅沉香恭敬地说。
“说。”沈桓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唐家几个长老都力挺唐文上位,唐文很快收拾了残局,再加上他亲自为唐迟敛葬,唐家并没有出什么乱子。” 他顿了顿,“他还把唐宁留在了身边。”
沈桓点头:“有里有面,他倒是很会做事。”
傅沉香递上了一个帖子:“唐迟的葬礼定在了五天后。”
“放消息出去,我会亲自参加。”
“是。”傅沉香顿了顿,“先生,陈素渊的尸体运回来了,现场已清理干净。”
沈桓看向他。
傅沉香揣着小心:“他先是被卡在车里,弹夹还没清空,颜言就斩断了他持枪的左臂,接着一刀断头。”
沈桓笑了:“你的人是拦不住,还是不想拦?”
傅沉香垂首,因为愧疚:“我带人去领罚。”
“我不怪你,”沈桓格外大度,“陈素渊沾了‘白’的命,死有余辜,但你是‘白’的首领,眼睛该盯着谁,手上该向着谁,要心中有数。”
“‘白’永远属于先生。”傅沉香沉声说。
“让曲玉来亲眼看到陈素渊的下场,”沈桓冷漠地看向远方,“让他明白,他要是输了,就会死无全尸、化为灰烬。”
“怎么这么久?”沈昀没抬头,手上熟练地削着一支铅笔。
“和简助理聊了两句,”颜言难压嘴角的笑意,“他很关心您。”
沈昀知道简弘亦指定是想歪了,他也懒得解释:“关心我什么?”他随手敲了敲木屑。
颜言有意揶揄,说得缓慢:“关心您的——业余生活、兴趣爱好,可能还有相关特长。”
“颜言,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牙尖嘴利?”沈昀抬头看他憋着坏笑,心里轻松了些,“伤口换药了吗?”
颜言这回不笑了,仰头看天:“好像也好得差不多了。”
这才两天。
“哦,是吗?”沈昀拿出一幅纨绔子弟的架势,长臂往床头一搭,“把衣服脱了,我要看。”
颜言挑眉:“昀少,这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之前都看过了,现在怎么不能看。我不仅要看,还要画,”沈昀坚持,“笔和纸都准备好了。”
颜言感到不可思议:“您就没有什么别的消遣?”
“不行,今天就干这个。”
“找个专业的来做模特吧?”颜言退让一步,“我是杀手,有珍贵的肖像权。”
“那就出个价,今天我买了。” 沈昀仰头,示意他别啰嗦。
颜言不甘心:“您出多少?得现场交易。”
沈昀挑眉,开始要挟:“要不我现在给您下床走一圈,表演一下什么叫健步如飞?”
沈昀还真干得出来,颜言泄气:“您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他只好去解扣子。
沈昀不以为然:“怎么不讲道理了?画一张画而已,我是逼良为娼了?还是杀人如麻了?”
颜言嘟囔:“就快差不多了。”将上衣叠到了椅子上。
沈昀眯眼,看他伤口的颜色确实淡了,但似乎又添了新伤,他也不追问:“都脱了。不知道模特都不穿衣服吗?还是要我亲自动手?”
颜言无奈,沈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他,自从上次他回避了这个问题后,沈昀一直变着法地攻他的心,他都快招架不住了:“您这叫仗势欺人、公报私仇,严重点就叫变相拷问。”
“嗯哼,”沈昀也不否认,带着专业的眼光上下打量他的身体,“那你招吗?”
颜言脸有些红,没想好怎么答,只好沉默。
“很好,”沈昀满意,“把药擦了,去那边沙发上躺着。”
他嘴角一扬:“我没画完之前,不许穿衣服,不许动。”
颜言陷入一段极美的梦。
少年骑着巨龙从天而降,身披银色的铠甲、穿过花墙,将一顶花冠亲手戴在他的头上,鲜花织就的披风芬芳入骨,亲吻每一道痛的勋章。
他掀开面具,那一刻,全世界的风涌入心口,灵魂发出持久的轰鸣。
少年对他说:“我找你很久了。”
我找你很久了。
颜言心神激荡,睁开了双眼。
烧毁的残片上只留下一双灵动的眉眼。沈桓久久凝视着,心生感慨:
“阿颜,又一个知道我们故事的人消失了,”他在脑海中勾勒故人的身姿,“你曾祝福我的孤独,可你终将只活在无垢园的记忆里,不会再有任何人与我分享你的存在。”
“醒了?”沈昀懒懒道。
他难得睡得这样沉,醒来时竟然不觉得身上酸痛,而是由内而外的治愈。看着身上盖的一层薄毯,颜言有些无语:“您就是这么画的?”
沈昀悠悠叹息:“是啊,某人不配合,我也没有办法。”
“画呢?我能看看吗?”
“没画完呢,明天接着画。” 沈昀将双手垫到了脑后,若有所思地看他。
颜言被那梦境搅得心虚,只好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沈昀点头,一脸认真:“有啊,明天早点来。”话说出口,沈昀也不禁愣了一下,他很少对别人有这样的期待。
尘封的记忆再次要冲破理性的封印,颜言穿好衣服,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