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惊惧的、渴望掠夺一切的吻。
热血涌入神经,烫得沈桓不知天昏地暗。
齐颜惊恐、思索,之后是挣扎,在分开的瞬间给了想再进一步的沈桓一记响亮的耳光,仓惶离开。
这记耳光将沈桓从天堂砸向地狱,他在原地呆了片刻,压抑到极点的自尊心熊熊燃烧作怪。邵光出自风光无量的邵家,方方面面都要比他强上一头,在与齐颜的爱情面前,他自认毫无挣扎的余地。第二天天亮人们起来之后,沈桓已离开这片狭小的贫民窟了。
天堂岛,天色渐晚。
颜言轻咳了几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也就是说,沈桓没有等到母亲下葬,就离开了。”
“正是,夫人第二天等了沈桓许久,最后确认他走了、不会回来了,才将沈母下葬。所以沈母的送葬是你父亲母亲代为完成的,沈桓并不在场。”长者点头,给他披了一床毯子。
颜言低声冷笑:“还真是他的风格,为了自己,可以不顾一切。”
“他有大约三年都没有回去。”长者摇头,“而这段时间,齐家也发生了些变故,你外公、也就是齐朗积劳成疾病逝,三少一直在齐家帮衬,夫人对三少的感情也是从那个时候正式开始的。”
“那母亲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身份的呢?”
“不知道三少什么时候坦白的,也许从未正式说过,”长者摇头,“但夫人是聪明人,大概在见三少第一面的时候就心中有数,否则不会一直回避这段感情,只是后来,三少锲而不舍、以诚动人,两人日久情深,所以同意了。”
颜言深吸了一口气:“可邵家人会同意吗?”
“说起来,这也是一段佳话,”长者笑着看向颜言,“三少只说让夫人等着他,自己就回家坦白了。老爷自然不同意,三少就执拗地跪在雨里,雨下了一夜,三少跪了一夜,最后我去找了夫人,夫人来了之后也不知道和老爷说了什么,最后老爷同意了。”
“两人的情分到了,外力是怎么也拆不散的。”长者意味深长地说。
颜言微微一笑,觉得海风有些冷了:“沈桓想要的东西,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他裹紧了毯子,“三年前无可奈何,三年后呢?”
“这就是他可怕的地方了,”长者看向颜言的眼神有些心疼,“人人都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三年后,夫人与三少的订婚宴上,他以沈杉助手的新身份出现了。”
三年后的J城订婚宴上,老乡与远道而来的贵宾一起闹烘烘地吃着流水席,彬彬有礼的沈桓突然出现在J城的小巷尽头,看着震惊得泪流满面的齐颜:
“怎么,阿颜,你不欢迎我吗?”
“桓哥!”齐颜一身红妆,走过去拥抱了他,泪水一颗颗打在昂贵的西装外套上,“混蛋,你怎么就一走了之,不理会我们了?”
那时,齐颜还不知道,她对沈桓的愧疚以及不曾言说的爱意,会毁了所有人。
“大哥,你回来了!”满面红光的邵光也走了过来,扶住几乎不能站立的齐颜,低声抚慰道,“妆都哭花了。”
“二弟。”沈桓此时已积攒了城府,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恭喜恭喜。”
“大哥,你肯回来就好,我们一直都很惦记你。”邵光带了些宽慰。
“是啊,这些年,我也惦记着你们,今天特意回来,祝你们幸福。”沈桓笑着说。
其实沈桓与齐颜本就是不同的人,齐颜可以对一个异父异母的沈家大哥情同手足,可以为了一句等待不惜代价,沈桓则从不为他人改变自己的足迹,哪怕是一路相濡以沫的兄弟,他也可以面不改色地利用、背叛、抹杀,最后还将道德的帽子夺过来,扣在自己的头上。
在唐迟身上发生的事,就可见一斑。
在爱情面前,他也许没有挣扎的余地,在权力面前,他却有报复的决心。
长者讲到这里摇了摇头,停了下来:“三少对沈桓不是没有欣赏,否则当初并不会结拜,这些年沈桓在沈家能顺利高升,与他的暗中支持分不开。后来建立‘白’的时候,也有你父亲的支持。”
“老头子你别胡说,‘白’自来就有了,比‘粉黛’还要早呢。”白十六这时端着食盒走了过来。
“我可没有胡说,‘白’的设计,本意是为了监督、保护生意往来中危险的物流和资金流,建立之初就有邵家人在里面常驻,帮着压阵,只是后来,都不复当初了,”长者不觉加重了语气,看向颜言,“唐宁就是其中之一,他也是天堂的‘引渡人’。”
“难怪在唐家的时候,他就救了我,并提出与我合作。”颜言点点头。
“可首领从来都没跟我提过这些。”白十六声音弱了些。
“你年纪小,而且‘白’到了沉香这一代,这些过往早就被沈桓洗刷干净了。”颜言对白十六解释道。
长者的声音沉重了起来:“的确,我们谁也没有想到,沈桓是个疯子、毒蛇、中山狼,会丧心病狂地报复所有人。”
“‘邵沈之争’的背后,应该离不开他的推波助澜。”颜言点头。
“人与人之间的误会总是容易产生,更何况涉及到生意往来、利益纠纷,几次大大小小的摩擦,再加上有人暗中拱火,就足以加深矛盾。沈家那几年的确发展得很快,对邵家产生了一定威胁,但本来不至于势同水火的。”长者轻叹,“沈杉和唐家都被人利用了。”
颜言疑惑道:“据我所知,沈杉一向讲究以和为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