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大会前是我放了消息给昀哥儿。”周以方抬头,坦白。但他错了,知道了陷阱还来,是沈昀的性格,如今反而将沈昀推向了权力的死角。
沈桓并不意外,看向他的目光里带了些审视:“为了什么?”
“他是沈杉唯一的儿子,”周以方抬眼回视,眉心拧得更紧,“我没有办法看着他再受苦。”
沈桓无所谓地笑了一声:“上次让曲玉来教训他,流血了,你心疼了?”
周以方低头:“不。因为这一次,昀哥儿可能会没命。”
沈桓伸出手,身后的“粉黛”连忙前来搀扶了,谁知沈桓竟然自己直接站了起来。
“先生!”众人惊讶之余,连忙单膝跪地俯首,只有周以方的脊梁仍直直地戳在地上。
他伸出手的手僵在原地,抬头惊讶地看着沈桓:“您的腿······”
沈桓不答:“你倒是明白,炸了我的车,他还可能有活路,可阿言若是对他心有所属,他便是一点活路都没有。”
周以方喉结滚动,和众人一样俯下身:“他是沈家的未来,先生对他也曾寄予厚望,还望您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
沈桓垂着眼皮,语气冰冷,“我倒是想问,你现在费尽心思保他,是在后悔当年的选择吗?”
周以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都是猩红:“不,我不后悔。只有您才能带领沈家走向今天,我从前这样想,现在也这样想,我只是······只是还有愧疚。”
“愧疚?”沈桓嗤笑道,“就是因为愧疚,邵光才被人一直利用,就是因为愧疚,邵家才一败涂地!”
“可沈昀不一样,他和您有血亲。”希望是如此渺茫,周以方语无伦次,“先生,昀哥儿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他是您唯一的血亲了。”
沈桓沉默了,晚风阵阵吹过他额前的白发:“有何不同?”
周以方颤抖着,泪水砸落在古老的石砖上:“沈家的先辈们会保佑他,就像保佑您一样。”
“你错了,沈家的先辈不曾保佑我,我走到今天,靠的全都是我自己。”沈桓双腿笔直地站立在夜风中,脊背萧条而落寞。
周以方起身,泪水很快风干:“事已至此,我任凭先生处置。”
“我不处置你,”沈桓似乎有些累了,他坐回轮椅,“以方,你跟随我多年,我不处置你,想跪你就跪,跪够了就自己起来,别让孩子们看笑话。”
“先生,那昀哥儿呢?”周以方抱住了他的腿。
沈桓无视他,示意轮椅向前,许久后声音遥遥地传来:
“‘粉黛’出手,从不收手,这是规矩。至于能不能活,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崔家地下。
“老板,该换药了。”简弘亦偷偷地抹完眼泪,拍拍脸,敲门进了房间。
沈昀放下手中的文件,抬眼苦笑了一声:“简弘亦,你的眼睛怎么跟兔子似的。”
“过敏,不对,被烟熏的!”简弘亦连忙解释,嘴角想笑却先垮了下来。
“好了,只是小擦伤,过几天就好了。”沈昀安慰他,“怎么忧心忡忡的?”
简弘亦有些担忧:“先前每天都有伤亡,而这几天都太平静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沈昀点头:“明的不行,就来暗的,让唐宁和楚游留心防着点‘粉黛’的动向。”他顿了顿,“骨干那边的约谈都准备好了吗?”
“太危险了,要不然这几天就先不见了吧?”简弘亦一边劝一边骂,“这帮老油条们,整天说话都云里雾里的,真正需要的支持都吝啬得要命。”
“形势不明朗,他们自然不会轻易上手,但他们肯来,就说明有希望。而且这不是有点线索了吗?”沈昀起身,试着活动了一下肩膀,“有人把二十年前的账本送了过来,必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紫······杉?这不是药方吗?”简弘亦低头看了一眼。
沈昀没接话:“准备一下,帮我打个领带,正式点。”
他说完之后,想起之前总是叫颜言帮自己打领带,一开始只是为难他,后来都形成习惯了。沈昀沉默,情不自禁地愣了片刻。
“老板,你要什么颜色的?”简弘亦低头,没注意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沈昀却缓缓转过了头,目光中带着期待和不可思议。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简助理,不如放下,让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