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亮了,梅半法站在队列里,神采奕奕。
一行人冷静地计划,先找北向,然后去拉杰斯区。队伍无声地前进,午后炽日出林,灼得氮猿燥动不安。虽是恐怖进化,这凶物变得更强壮、更狡猾,黑色素含量却没提高多少。氮猿仍是厌恶强光,三三两两退散了,绷紧的神经也松驰了。
沿着迢迢小路,突兀大山从地平线渐渐冒升,队伍在软暖的沙石间行走。远方一群蜥蜴晒着日光浴,不需多久体温便会升高。倘若闻到血腥,蜥蜴会将人吃得干净,连一块骨头都不剩。天上还有秃鹰,食物主要靠活物,梅半法忧心地望着。
肚子咕咕直叫,却吃不了掠食者的剩饭,因为自己便是百来斤的美味肉食。哪能洒点冷水降温,哪有凉爽岩洞避热?时世艰难,希望也就成了怨言。氡夏恶狠狠低骂:“有条沟也好啊!”
说易行难,跨越2个区—或许一行人要走很久。
在最荒凉的区域跋涉,梅半法形如槁木。高枝挂满浆果,但是膂力不能撼动,他只好掏摸疏松落叶层。得—腐败浆果,梅半法捏鼻吞食。汁水没啥营养,但能让他撑下去,一直撑到目的地。
走啊走啊......又见梅半法跪伏于残枝碎木,趴地啃嚼草叶、野果。他与大耳野兔争食,人兽近在咫尺。残晖奄奄一息,梅半法耷着肩屈着膝,蹒跚地行路。披着一层幽灵般的暮霭,鸭尾服近于全黑。
两眼隐没着黑影、白昼,灵魂行将远离。虽是极度疲倦,梅半法却未露过柔弱。如能避开意外、疾病、饥饿、怪物……也许他还能活。但是梅半法隐隐感觉,麻烦多半要来了。微光映得脸发青,队伍漂泊了许久。
梅半法脸拉得长长的,他确是累坏了。忽见野驼寻水,长溪茭叶深,青萍沉浮……任谁都想痛快地洗一洗,一股股水流美妙又清爽,水滴不停地淌落肌肤。从这可怜的享受中得趣,梅半法的脸挂上微笑,前路似有了点奔头。
那一边万壑争流,大教堂独卧峰头—神秘建筑。穹顶有大型壁画《最后的审判》,画卷瑰丽。圣者塑象存世极久,百十信徒跪地仰望。你看得见,却看不穿艺术,它与罪恶永生!众多邪种囚于树脂玻筒,万组“爱迪生”电池矩阵分布。正极是氧化镍,负极是铁,电解液是感染血清。
定值电流“滋滋”倏烁......
这一边岩架高约10米,“哗啦啦”一堆指尖大的碎石滚下,梅半法清理出安全的宿地营。脑袋枕靠岩壁斜面—斗士的枕头,那是尼姬给可怜人准备的。梅半法呼噜呼噜打着鼾,虽是困得厉害,这人却得警醒。他时睡时醒,以便应对任何意外。
那些微微的气息,不祥的波动都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