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林回首,镇南军副将张坚打马而来,踩碎了一地血水。
张坚翻身下马,长袍一掀,单膝跪在穆林身前:“末将张坚,情愿与少将军共进退,望少将军恩准!”
张坚可以不顾皇帝死活,一个昏庸暴虐的皇帝不值得他出生入死,但穆林不行。
穆林是镇南公独子,镇南公于他有恩,穆林绝不能死在他前面。
“张副将?你怎会在此?”穆林惊得眼睛溜圆,看着他蹦出这几个字。
张坚起身回应:“我刚出京畿地区便听闻西凉闯入京城的消息,快马加鞭还是慢了一步,望少将军恕罪。”
穆林拍拍自己胸脯说道:“放心,穆家的镇南军可不是吃素的,关起门来谁敢来犯。”
张坚这才松了口气,转而问道:“那您这是去哪?”
忽地,穆林又想起什么,连忙摆手:“你身份特殊,怎能贸然出现,快快打哪来回哪去,莫要在这是非之地停留了。”
张坚看向裴昭,淡淡开口:“只要三殿下能容得下我,于我而言,京城就不是是非之地。”
裴昭默默的舔了一下后槽牙,在两人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穆林撇撇嘴:“算你还有点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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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常青窝在杂草堆上数着日头,估摸着裴昭已经找到穆林了。
“齐常青,你倒是自在,就不怕我真杀了你。”尤殇看不惯她懒洋洋的样子,抬脚踢了踢她的小腿。
齐常青不愿搭理他,往里缩起腿,闭目养神。
这人把她抓来后,隔三岔五来问候她,总归不过一件事,那就是她的母亲季如歌。
“你可知季如歌死前给你留的这块玉佩有何用?”尤殇问。
齐常青一如既往的装傻充愣:“那时我才刚出生没几天,你觉得我母亲会告诉我什么?就算她说了什么,我也记不得。”
尤殇盯着她,威胁道:“你最好是什么都不知道,否则,我一定会让你的祖母为你的欺骗付出代价。”
齐常青听他提及祖母,眼神闪过狠厉,杀心渐起。
到了庄子后尤殇就叫人把她的蒙眼布撤了下来,她不动声色打量了一圈。
庄子破败却不失分寸,门口有伸出来的杂草,院子里多的是烂柴火,角落里的竹竿堆得整齐,与整间杂乱的院子格格不入。
即使有芦草在一旁遮掩,齐常青还是敏锐的察觉出,此地有蹊跷。
按照西凉人莽撞的性子来看,此地应当就是西凉在大庆暗设的据点了,想来西凉在大庆京城内安插的眼线不少。
尤殇还想在说些什么,被开门声打断。
“谁?!”尤殇警觉的回头。
“是我。”尤离褪去了一袭惹眼的红衣,换上了藏蓝色劲装,比先前更加英姿飒爽。
尤离看到被绑在柴房的齐常青,眼睛一亮,她笑眯眯说道:“皇兄,你把他绑来做什么?”
尤殇一眼便知自己妹妹在想什么,语气里带了些警告的意味:“收起你那些小心思,此人我留着有大用。”
尤离不悦的撇撇嘴,不情不愿的说了句:“知道了,我有分寸。”
齐常青看着嘴上答应,眼里不服的尤离,后背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尤离有着草原姑娘的奔放,喜爱和厌恶都表现得尤为明显,就比如现在。
她凑近齐常青,气息如青丝划过齐常青耳尖,温热的吐出句令齐常青毛骨悚然的话:“小齐大人和一般男人可真是不一样,我都怀疑你究竟是男是女。”
——
“你确定吗?”穆林犹疑的看向张坚。
张坚肯定的说道:“少将军放心,向先生绝对可信。”
张坚来时身后跟了辆不起眼的马车,车身裂了几条拇指粗的宽缝,车轱辘走几圈就摇摇欲坠,属实叫人侧目。
向平一直垂着眸子,听着张坚和穆林的对话不置一词。
他隐约看到穆林身边还站了个气度不凡之人,在心里猜测那人的身份。
向平在打量裴昭,裴昭也在打量向平。
瘸腿、眼瞎、住在京城小巷。
此人出现的太过蹊跷,他不得不猜忌。
“你是何人?”裴昭问。
向平闻言朝裴昭侧耳,用轻飘飘的声音说道:“鄙人姓向,单字一个平。”
“你为何而来?”
向平淡淡道:“并非我为何而来,而是你请我而来。”
裴昭想起齐常青信上的第一条,“寻穆林”。
寻到穆林就能找到“瘸了腿的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