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造铁甲军是在庄子的地底下,什么刀枪火炼都用了,就是忘了验一点,铁甲军常年不见阳光,造好之后却得运到宫里去,结果刚出地窖门,铁甲军就被阳光晒裂了,这东西极其惧怕阳光,铁甲军外头包铁皮也是因此。”
裴昭继续问:“除此之外呢?有什么药物,或是其他方法能治他们吗?”
崔圣想了阵儿,说道:“还有裴式的血,只可惜,前断时日太子殿下找我把铁甲军改了改,结果过犹不及,除了裴彻的血,没有谁的能压制住铁甲军了。”
裴锦沉默着,算是默认。
“现在这批铁甲军比之第一批战力更强,当初太子殿下找我就是为了加强铁甲军战力,充盈军队,因而我在铁甲军身上种下了一种毒,此毒还在潜伏期,尚未暴露,一旦爆发,铁甲军只多不少,届时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说到最后,崔圣竟开始沾沾自喜,他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如此强大,如此战无不胜的军队是他崔圣造出来的,那个残废算什么,和他斗了一辈子还不是在阴沟里东躲西藏。
裴昭听闻此言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现在已是生灵涂炭,真要是等毒素爆发,后果不堪设想,大庆就真的要死在这场灾难里了。
裴昭问:“距离毒素爆发还有多久?”
“不知。这东西一旦种下,就不受我控制了,是早是晚我也不知道。”
齐常青抚上裴昭的肩膀,她总能在裴昭心烦意乱时给他安定,她说:“替皇室做事无异于与虎谋皮,稍有不慎便会死无全尸,我不信你不给自己留个后手。”
崔圣眼神忽闪,一瞬间的心虚被裴昭逮了个正着。
“你在蒙我?”裴昭拔剑指向崔圣,眼底的杀意涌现,这把剑下一刻就会把崔圣的脑袋砍下来给铁甲军当餐点。
崔圣被长剑一骇,腿上的伤口又开始泛疼,他呲牙咧嘴的叫唤:“哎哟,哎哟,可疼死我了!”
装疯卖傻倒是一把好手。
裴锦不与他客气,直言问道:“崔神医上山前可是带了一大包物件,既是舍命带上山的,为何不带下来?”
崔圣脸色彻底白了,齐常青猜测他应当不是疼得。
问到此处,崔圣软趴趴的嘴巴忽然硬了:“太子说什么呢?什么物件?我哪有什么物件?老夫孑然一身,啥都没有。”
裴昭此时与裴锦配合倒是默契,又在崔圣腿上划了一刀,左一刀,右一刀,这下对称了。
“啊——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齐常青眉心挑了跳,得亏她没落到裴昭手里,这下手是毫不犹豫啊,不愧是军营里出来的,早听闻裴昭审人,两个时辰连裤衩子是什么色的都能问出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没等齐常青回神,崔圣再次哆哆嗦嗦开口:“是药,控制铁甲军的药。”
裴昭说:“说详细些。”
“炼制铁甲军时我留了一手,铁甲军是药水泡出来的,天生对药物敏感,裴彻的血能对付铁甲军也是因为常年用药,而裴锦身上无药,自然控制不了改良过的铁甲军。”
“其实说是药也不准确,更像是香料,身上有此香味,铁甲军便不会攻击。”
裴昭收了剑,已然摸着些头绪:“把药方写下来。”
崔圣张嘴又要嚎。
“没伤你手,快写。”
崔圣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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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沾满药汁的布条挂满院墙,整座庄子被草药味围了满园,连人走路都带了些药汁浸泡过的苦涩湿气。
齐常青与裴昭立于阁楼栏杆处,秋日晚风萧瑟,带了些凉意。
“崔圣说的几分可信?”齐常青对于崔圣不甚熟悉,心里对他的话还是有几分猜忌。
裴昭看向远处,眼神晦涩不明,他说:“至少草药之事是真,不然他也得死在庄子里。”
齐常青说:“我忧心的是他口中的毒,若真如他所言,死的人只多不少。”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崔圣说的毒,多半是真的,他没必要编撰个恐怖的谎言来欺骗他们,这只会让他罪加一等,死的更快。
可若他说的是真的,单凭捣碎的药汁怎能救得了大庆千万百姓。
裴昭说:“我们得快些动作了,只求自保,皆是掩耳盗铃,灭了铁甲军才是目的。”
今夜铁甲军没再光顾这座破败的庄子,崔圣给的方子没错。
裴昭唤道:“来人。”
小五:“主子。”
“把这副方子传出去,就说此方子能防怪物,另外,吩咐尚文文收集药材,盯紧了,莫要让药贩子哄抬药价,违者格杀勿论。”
“是。”
穆林与小五擦身而过,急匆匆跑进来,似是出了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