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石化禁锢

作为一个斯莱特林，德拉科喜欢把复杂问题简单化。

他关于黑魔王的计划就十分简单——在禁林里，在黑魔王最虚弱的时候，给予他致命一击。

这还多亏了多比的跟踪行动。前一阵子，它得意洋洋地出现在德拉科面前，告诉自己的小主人，奇洛最近经常偷偷摸摸地往禁林跑；上星期三，多比又一次来德拉科面前汇报——禁林里死了一只独角兽。

将这两条信息结合一下来看，德拉科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前世，他和波特曾经在禁林里见过奇洛以及黑魔王。那个时候，他通过喝独角兽血的方式来延续生命。

这是一个非常极端的办法。没有哪个明智的巫师会愿意伤害一只独角兽。伤害独角兽意味着你将拥有一条被诅咒的灵魂，这对于任何巫师都不是一件好事。

即使半死不活的黑魔王，也没有在进入霍格沃茨的起初就选择去伤害独角兽。

除非，绝望到一定的境地——比如说，虚弱到即将死去。结合奇洛最近越发苍白虚弱的面孔，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还有比这更好的攻击时机吗？

德拉科要做的，就是跟紧波特。

他相信，这一次，波特还是会遇见黑魔王——你永远都能相信波特的惹麻烦体质。

“如果费尔奇带你们去关禁闭，无论何时，都不要离开波特。”带着赫敏穿过图书馆那些幽深过道的时候，德拉科说，“紧紧跟着他。”

“我和哈利本来就要一起去关禁闭啊！当然会在一起行动……”赫敏心不在焉地说。

这会儿，她正扯着他的袖子角，跟着他在禁书区里左转右绕，企图记住通往德拉科那个神奇学习空间的复杂路线。

“假如要分组呢？你一定要跟波特一组。”德拉科强调，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敷衍地点点头，只顾着观察过道和书架了。

赫敏·格兰杰的好奇心啊。

自从他告诉她，要带她去他的学习空间，她就兴奋到现在，把任何别的事情都排在第二位，一门心思地想要探索明白这条路线。

“就是这里。”德拉科停在了一处破铜烂铁的杂物堆前，一些粗重的墨绿色的双股线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赫敏打量着一块墨绿鎏金的挡板，它立在双股线前面，上面用连笔的花体写着“Draco dormiens nunquam titillandus（眠龙勿扰）”。

“这不是霍格沃茨的校训吗？说实话，我都见过这个牌子好几次了，原来它一直就在我眼前——”

赫敏与他并肩而立，惊诧地张开嘴，一副上当受骗的样子，“这可不像是之前我看到的那样！为什么它会变得面目全非？”

“有一些保密措施。”德拉科轻声说，灰眸中不禁浮现出一丝自得之色，“我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知道这里。”

“明白了。然而，你愿意告诉我。没关系吗？”她觑了觑他，心里有些莫名的窃喜。

“只要你好好保守秘密，别让第三个人知道。”他说，看着她缓慢微笑的面庞，心中产生了淡淡的满意情绪——果然，她还是高兴起来的样子更有活力。

“我会保密的。”赫敏信誓旦旦地说，然后用期待的小眼神瞄着他，一副“很想知道怎么把废墟变成学习空间”的样子。

德拉科冲她微笑，用魔杖尖对那块告示牌点了点，牌子写着“Draco”的位置慢慢地闪出银光来，连笔写成的单词逐渐变成了一条银色小龙的形状，在原地微微波动摇曳。

这会儿，他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对她轻声说，“你得把手给我。我得让它认识你。”

赫敏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被他犹豫地、轻柔地握住了。

他将手覆在她手背上，十指交叉着将她的掌心贴近了写着“Draco”字样的位置，那股银色的光闪烁得异常猛烈，银色小龙似乎在她的手掌心游走，给她一种酥酥麻麻的细小电流的感觉；忽而银光熄灭，那条小龙也不见了，挡板恢复了原本的静寂，“Draco”也不再移动了。

“好了，它认识你了。”德拉科说，放开她的手，耳根泛起了微微的红，“When you get close to ‘Draco’, ‘Draco’ will open the door for you（当你贴近Draco这个词的时候，Draco就会为你而开门）.”

（亦可译为：当你贴近德拉科，德拉科的心门将为你而开。）

“Close to Draco……with my hand（用手贴近Draco即可吗）？”赫敏对这类魔法感到很新奇，她俯身研究，惊奇地打量挡板上那个安安静静的词语，它现在同别的词语没什么两样。

“You can think so（可以这么理解）.”他勾勾嘴角，不置可否。

“Simple as that（就这样简单）？”她回头看他，试图再次确认。

“Give it a shot（尽管试试）。”他说，悄悄看了她一眼。

赫敏试探着拿自己的手触碰“Draco”那个单词，一点银光闪过她的掌心，那片废墟转瞬即消，眨眼间，曾经熟悉、舒适、洋溢着古典气息的学习空间又出现在他们眼前了。

“哇哦。”她说，开心地迈步走了进去。

“现在，你知道怎么进来了。实际上，它就在古代如尼文书架附近，你找摆着最多词典的架子就行了。”德拉科背着手，跟在她后面走进来，高深莫测地说，“在黑湖边学习固然不错，可想要查阅书籍的话，还是麻烦了点。如果你不想看到那些脸色差劲的同学，不如藏在我这里。”

他大概能猜想到，那些珍视学院荣誉的格兰芬多学生们，背地里是怎么对她议论纷纷的。

他也老早就注意到，她很久都没来图书馆了。

图书馆里竟然没有赫敏·格兰杰的身影，这太反常了，反常到让他觉得不自在。

德拉科原本是挺喜欢这片安静隐蔽的所在，他是喜欢一个人待着的。他不想被什么不长眼色的愚蠢学生打扰。可他渐渐发现，这里太安静了，也太空荡了。

这令他难以忍受。

这里缺了点什么。像是一整块拼图丢失了最后一块，一例上好的法式浓汤忘了加盐。

或许是因为，他正缺个能同他说说话的人，一个聪明伶俐又活泼勇敢的人，不害怕他冷冰冰的脸。他对自己如是说，试图找个邀请她共享学习空间的理由。

这个人，可以经常安静地与他相伴读书，也可以偶尔智慧地同他进行交谈。他苛刻地限定条件，生怕选择范围太过广泛。

一定得是个麻瓜出身的女孩，并且异常优秀。

这下总算缩小了范围。

还能有谁呢？

除了她，没别人能胜任了。他满意地想，开始泡茶。

另一方面，那位被德拉科别出心裁地叠加先决条件，万中无一地被框出来——被视为唯一可以入侵他领地的存在——的女孩，对他的心理活动茫然无知。

她正晃着腿，舒舒服服地坐在扶手椅上，再一次试图背诵小精灵叛乱的过程。

这跟安全距离没关系。他们是朋友。这是朋友间的帮助，让她有个安静地方学习。只是想让她高兴一点。没有别的意思。

德拉科默默地进行着自我劝说，压抑着自己心头的胡思乱想，不动声色地把茶杯无声搁在她面前。

他看着她端起他泡的茶来啜饮，眼睛惬意地眯起来，像只刚找到窝的小猫，对他道了声：“谢谢。”

是的，他说不定仅仅是缺只小猫。德拉科在心底思量，他需要小猫温暖的陪伴，它乱蓬蓬的毛发显得那样活灵活现，生机盎然。

至于那双棕褐色的眼睛，像是一段他在冬天里能找到的最好的木料，总是燃着明亮的火光。

他心里的凄冷太多了，他冰封的心冷得有些刺痛。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靠得离火焰近些，好取取暖。

这只小猫，显然不仅仅会喵喵地惬意地叫，她的想法有很多。

刚刚才搞清楚了学习空间的所在，她又忍不住开始谈论此前的“关禁闭”话题。

“为什么非得要我跟着哈利呢？有什么不可拒绝的理由吗？关个禁闭而已，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吗？”赫敏问他。

“波特有危险。”德拉科轻声说，灰色的眼睛安静地注视她，闪动着某种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非常危险。据可靠消息渠道，你们要去禁林。”

他顿了顿，想起曾经被赫敏石化的隆巴顿。

她那一招施得可挺妙的！没有谁比她更适合施这个咒了。

“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巫师，一定能够熟练掌握石化咒。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让波特也学会它。”他鼓励她说。

赫敏可没这个信心，她对此显得忧心忡忡。

“禁林！”她不可置信地说，一下子把茶杯放回桌上，“我们只是一年级的新生，这是不合规矩的！”

“规矩是人定的。别害怕，我会穿着隐形斗篷，一直在你旁边的。”德拉科宽慰她，“不会让你有事的。”

“不，德拉科，那太危险了。”赫敏一脸紧张地说，“想想吧，如果你被发现，你也要被扣分了。”

“现在已经不是分数的事情了。”德拉科假装认真地看着头顶上的枝形吊灯，轻描淡写地劝说赫敏，“想想波特吧，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啊。波特要被关禁闭这件事，在教职工那里是公开的信息，我敢说，如果奇洛想杀他，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跟着他去禁林转悠转悠的。”

赫敏抿着嘴，不说话了。

德拉科用眼角偷偷观察她，把她脸上的担忧、恐惧、犹豫和坚决的情绪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好吧。”她最终说，“我投降。你可以跟着——只是以防万一。”

“很好。不要告诉任何人我跟着你。波特也不行。”德拉科不太放心，又嘱咐她一遍。

他尽量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

前世的经历让他很难对人卸下心防，几乎所有人在他眼里都不可信任。

甚至是救世主波特。

他现在还太年轻，根本不能理解秘密的意义——他总对人过于盲目信任。

还有大嘴巴的韦斯莱，心眼不坏，确实；大大咧咧，经常。

而赫敏，倒是一如既往地守信，一直没把他的秘密告诉任何一个人。

赫敏皱着眉头，习以为常地点点头。她好像越来越没办法拒绝德拉科了，虽然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可是，自从他在巨怪面前救了她以后，她发现自己难以对他说“不”。

况且，他违反规定的方法通常都很巧妙，一点都不冒失。他从来都是全身而退，不会被教授们抓住把柄，这让她更加没法教训他了。

关禁闭的日子很快来临了。

“德拉科，你在吗？”赫敏深吸一口气，悄声说。

这会儿，他们正站在海格的小屋前面。此时天色昏暗，群鸦绕树，禁林遍布阴翳，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披着隐形斗篷的德拉科一言不发，只悄悄地捏了一下她的手。

啊，他在。赫敏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在他们前面，纳威·隆巴顿正哭丧着脸对哈利说，“我听奶奶说，禁林里有狼人……”

狼人？那是三年级才会有的。德拉科翻了个白眼，忽然很想附耳过去，给这抖如筛糠的圆脸男孩讲个地狱笑话：禁林里没有狼人，只有黑魔王……而已。

海格则粗声粗气地对发着抖的隆巴顿说，“只要你和我或者牙牙在一起，禁林里的任何生物都伤害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