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总算对完了那些数字和图表。
“好吧,你的确没算错。”她不情愿地说,“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身上还会隐藏着这样的个性——”
她无可奈何地转过脸来,想要对他摆出一个不甘心的表情,却猛然发现他正转着头凝视她,嘴角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啊,他笑了。她眼睛快速地眨动,心中微微惊讶,又微微紧张。
他近在眼前。近到可以看到他灰眼睛里的光。近到可以看到,他瞳仁里装满了她的脸。
赫敏有些措手不及。她的脸颊被他若有若无的气息拂动出一抹浅红。
她赶紧把自己的脸从他肩头上移开了,手忙脚乱地拨拉着自己桌面上的羊皮纸,“啊,你的我已经算好了,要听我读吗……”
德拉科只觉得肩上一轻,心中茫然若失。
可看她脸上微微泛红的样子,他又觉得心情有些愉快,“好,我把图表给你。”
“德拉科·卢修斯·马尔福(Draco Lucius Malfoy),个性数字是9。”赫敏急急忙忙地翻弄着图表开始念分析,语速快得像是只拔腿就跑的兔子,“它代表着完成和圆满的成就,愿意向其他人提供服务,你适合当老师、科学家或是人道主义者。意志坚定,工作起来勇往直前,从不觉得疲倦。也常常带给别人启迪。但是同时,你可能会比较傲慢,当事情没有向既定方向发展的时候,可能会表现得比较自以为是……”
“等一等!”德拉科不可置信地说:“傲慢?自以为是?”
赫敏没有理睬他,硬着头皮,一字一句地读下去,渐渐觉得脸上没那么热了,“心灵数字是2,内心有很好的协调性,忠诚并勇于承担责任,而且非常公平。但是“2”也代表了矛盾,是正反两个方面的混合体。它往往代表着事物截然相反的两个方面:白天和黑夜、正义与邪恶等——”
“这是什么无稽之谈!”德拉科打断了她的话,顾不上再端详她,苍白的脸上漫出了淡淡的红晕,“说得我像是一个——麻瓜们怎么说的来着——精神分裂症患者一样!”
赫敏笑出了声。
这会儿,她的心态恢复了正常,不再像刚刚那样莫名其妙地慌乱了。被他的性格分析内容所吸引,她偷笑着继续读下去,“属于这个数字的人可能会比较内向、孤僻、喜怒无常、优柔寡断并会比较自省……”
德拉科发出了一阵牙疼的声音。
她啧啧称奇地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哦,我的小可怜,内向、孤僻……”
“别这样说,拜托了。”德拉科苦着脸说,忽然体会到了刚刚她那种不可置信的心情。
“社会数字是7,你向外部世界表露的特点是认知能力强、聪明且有悟性。喜欢努力工作也喜欢挑战。严肃,有学究气质,而且对所有神秘的事情都感兴趣。对你来说,原创性和想象力远远比金钱和财富更有吸引力……”
读到这里的时候,她不禁笑着转头望了他一眼,“真的吗?德拉科·马尔福,会舍弃金钱财富,去选择想象力吗?”
“想象力啊——”德拉科这会儿已经放弃了自我挣扎。他扫了她一眼,挑了挑眉,“我不这么认为,除非是某种世间独有的想象力。”
她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饶有兴趣地继续读下去:“同时,可能带有悲观、喜欢讽刺和缺乏安全感的特性……”
读到这里,她短暂地做出一个可爱的、稍显惊讶的表情,“缺乏安全感?”
“别忘了你的个性数字也是7,这些特性你也具备。本质上,我们没什么分别……”德拉科提醒她,以免她又要打趣他。
赫敏耸耸肩,不以为意。她津津有味地看着图表出神,没有反驳他。
“听着,你的课表时间安排,究竟是怎么回事?”趁着计算完的空档,眼见维克多教授还在身后一组学生那里检查计算方法,德拉科连忙又问了她几句,“我知道你也在上占卜课,可是,这怎么可能?上课时间撞在一起了,不是吗?”
“德拉科!我们还在上课呢!怎么可以讨论闲话?”赫敏摆出一副责备的表情,扭头就拉住维克多教授,一本正经地询问她计算方法的问题。
德拉科瞧着她全神贯注的侧脸,无奈极了。
她分明就是在顾左右而言他,打定主意不想说!
这个狡猾的女孩。
接下来的时间,只要他出现一点想问她“课表”的苗头,赫敏就开始发挥她性格里的那点“任性、作威作福”的特质。
她开始用怜惜的目光看着他,说他是一个“内向、孤僻、没有安全感的小可怜”。
“声音小点,很丢脸的。我不问了,行不行?”德拉科脸上开始泛红了。既怕被人听见他性格的特性,又因为她称他是“小可怜”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称呼有些微妙,尴尬中带着一丝亲昵。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赫敏满意地瞧着他难得一见的局促样子,决定放他一马。
下课以后,她甚至更过分了。像是怕他反悔,还要继续追问她似的,她脚底抹油地背着一堆书抢先跑路了。
只留下呆若木鸡的德拉科坐在原地。
自重生以来,他的自尊心首次遭遇了微妙的打击——他竟然被一个女孩子怜悯了一整节课,然后还要被她躲着走!
仅仅是因为他问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问题。
这就是她说的“朋友要坦诚相待”!
他皱了皱鼻子,终于决定寻求一点帮助。
思忖了一会儿后,他从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课桌上扯过一张羊皮纸,匆匆写了几句话,将自己的物品一股脑儿扫进书包,径直向霍格沃茨的猫头鹰棚走去。
琼正百无聊赖地在正中央一根华丽的栖架上用喙修理自己的尾羽,她已经从上次去埃及的长途跋涉中恢复了健康。见到德拉科以后,她表现得高兴极了。
“帮我送信给祖父,好吗?注意安全,别被危险人士逮到。”他摸了摸琼的脑袋,把信卷成一个小小的纸卷绑在她的一条腿上。
那封信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祖父,
展信安,见字如晤。我已顺利到达霍格沃茨,无需担忧。
有一件事想向您请教,有没有一种魔法,是可以让一个人同时出现两个地方的?
恭请示安。
您迷茫的孙子,
德拉科。”
琼用充满信赖的眼睛望了他一眼,慈爱地用自己的喙轻轻啄了一下他的手背。她熟练地从猫头鹰棚振翅而飞,冲破天际,很快消失在地平线上。
从猫头鹰棚出来,德拉科打算去图书馆完成他写了一半的算数占卜课作业。走到图书馆某个拐角的时候,他在不经意间听到几个男生女生叽叽喳喳的声音:“没错,西比尔·特里劳妮教授说——”
“——今年将有一个人永远离开——”
“未免有些太惊悚了!”
“这可不一定!想想小矮星彼得,我听说有人在不远处的小镇曾经看到他的踪迹。”
“哦,这太可怕了!他是冲着霍格沃茨来的吗?”
“我猜他是来报仇的。你们猜,是哈利·波特还是德拉科·马尔福……”
“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定下来究竟是谁离开?”德拉科走近他们,用百无聊赖的口气说。他们吓了一跳,埋头看起书来,谁也不敢再说话了。
很好。
西比尔·特里劳妮那个疯疯癫癫的神婆,以及她那群神神叨叨的乌合之众。
无论是占卜课还是算术占卜课,德拉科绝对不承认他被影响了心情。
绝不是因为那些流言,更不是因为赫敏对他百般耍赖,守着自己的小秘密不肯让他知道!
他面无表情地掸了掸他长袍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尘,忽然丧失了对图书馆的兴趣,转身想要离开,却正好与斯莱特林魁地奇院队队长马库斯撞了个正着。
“你在这里!太好了,我正巧要找你!”他粗壮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下周要进行魁地奇选拔赛,佩里金、卢西恩、迈尔斯他们都报名了……”
“我也报一个吧。”德拉科说。
“很好。”马库斯欣慰地说,“我真想不到还有谁能比你适合当找球手。假如我们今年想要拿魁地奇杯的话,就非你不可。你暑假应该有好好练习吗?”
“当然,”德拉科对他笑了笑,“风雨无阻。”
“很好。期待你选拔赛上的精彩表现。我还得去通知一下德里安、格拉哈姆他们……”马库斯粗声粗气地说,走之前顺手交给德拉科一个信封:“邓布利多教授让我交给你的。”
“谢谢。”德拉科接过信封,心头泛起一阵疑惑。邓布利多为什么会突然找他?
德拉科兴致不高地打开信封,展开便条:
“德拉科,请于本周二下午四点到校长室来,口令是:大蟑螂堆。”
他叹了口气。真是不顺心的一天。
他今天的状态一点都不好。他完全不想要在这种情况下,与这位目光格外犀利、感觉格外敏锐的巫师见上一面。
再说了,邓布利多这位大忙人,召唤他这个普普通通、本本分分的三年级学生,究竟有何贵干?
一想就绝不是什么好事。德拉科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晃晃悠悠地朝校长室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