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第一个金色飞贼
随着“噗”地一声,邋里邋遢的克利切突然出现在了哈利的房间里,把从地板上捡起黄油啤酒瓶塞子的金妮给吓了一跳。
“发生了什么,克利切?”哈利吃惊地问。
克利切的神态看起来依旧有点儿没精打采的。
他沙哑着嗓子,不情不愿地说:“西里斯少爷和西茜女主人要离开一趟,出去办事。少爷命令克利切要听从哈利小少爷的一切指令。”
“哦,既然如此。”哈利连忙说,“克利切,盯着附近的动静。只要小天狼星或者德拉科的妈妈一出现在格里莫广场,你就立刻来通知我们。”
克利切哭丧着脸点点头,又“噗”地一声消失了。
房间里重新恢复到了某种表面安详、暗地汹涌的氛围里。
罗恩——作为整个房间里最不受“门板”这个词汇所干扰的人——正在用一根羽毛笔煞有介事地折磨着一张羊皮纸,他似乎致力于将他脑海中形成的某种灵感驱赶到那张纸上。
金妮——作为与哈利共同见证那个门板之吻的当事人——正微红着脸,又开始一本正经地在木地板上滚酒瓶塞子了。她似乎专注于把克鲁克山逗引得满地乱跑,而非在脑海里回想着她同哈利听到的那个发生在门板上的吻。
哈利状似随意地瞟了她一眼,重新拿起“十五子棋”的玩法说明书来研究;然而,他瞪着那几行字,怎么也看不下去。
在罗恩的羽毛笔尖所发出的才思泉涌的“沙沙”声中,哈利忍不住看向了罗恩正对着的那堵墙——墙那边正是赫敏和金妮的卧室——心里惴惴不安地向梅林他老人家祈祷着:最好不要让他们隔着墙再听到那对忘我的情侣所制造出的什么更加诡异的响动了。
他紧张兮兮地看了一会儿罗恩奋笔疾书的背影,出言道:“罗恩,咱们去楼下客厅待着吧?”
“啊——啊?”罗恩慌乱地回头,把手中的羽毛笔掉到了地上,“什么?”
“等等,”哈利怀疑地问,“你是在写作业,还是在写信?”
“哦,去楼下客厅——不等德拉科他们过来吗——”罗恩慌手慌脚地把那张羊皮纸塞到他那本破破烂烂的《拨开迷雾见未来》里,一边弯腰捡羽毛笔,一边大声说,“我还想跟他在巫师棋上一决雌雄呢!”
“我们先去客厅,一边玩一边等他们吧。”金妮瞥了哈利一眼,心领神会地说,“这屋子里挤不下更多的人了。客厅的空间大一点,不是吗?来,我帮你们把棋盘给端下去。”
然而一个小时都快过去了,哈利连输两局,也没等到德拉科和赫敏打开房门的声音,或者感受到这对过度投入的小情侣有任何下来看看他们的征兆。
当罗恩的“骑士”再次摧毁了哈利的“城堡”的时候,金妮瞪着哈利那一方棋盘上越攒越多的残破的棋子碎片,终于看不下去了。
趁着罗恩稀里哗啦地拆开一包巧克力蛙,金妮假装俯身观看棋局,对哈利小声说:“我猜你已经玩腻了巫师棋。”
“嗯哼。”哈利说,看着她垂坠在棋盘上的一小片橙红色的头发出神。
“那么,我猜我不得不做那个恶人了,是不是?”金妮问。
哈利低声说:“我猜是的。”
金妮无奈地摇了摇头,立起身,快步走出了客厅。
她并不知道,自己衣角带起的风在哈利的鼻间遗留下一股微微的香气,也不知道这股微风让哈利把他残存的另一个城堡再度放错了位置,让罗恩的骑士得以再次大显神威。
金妮只用了六七步就蹿上了二楼到三楼之间的那十四级陡峭的台阶。
她不耐烦地敲了敲门,大声说:“我其实一点儿都不想打扰你们,但是,赫敏,你真的不打算把你的无礼的男朋友带出来给我们看看吗?”
门内毫无动静。
算他们还有点儿脑子!金妮心中暗想,他们准是听了她的话,用了静音咒。
她双手抱肘,颇具耐心地原地等了一会儿,门终于犹犹豫豫地被打开了。
“不错嘛——”金妮上下打量了一番红着脸的赫敏,转身就往楼梯口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拖长语调说,“看来,某个自投罗网的傻女孩还活得好好的,没被某条心怀叵测的蛇给生吞活剥掉。”
赫敏听着她半带恼怒、半带调侃的语气,顿时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
“等等——”她硬撑着叫住了前面散发着不悦气息的红发女孩,“金妮。”
“怎么啦?”金妮停下脚步,回头注视着赫敏,依旧没打算瞧别人一眼。
赫敏转过头,拽拽她的男朋友的衣角。“德拉科,快说‘对不起’。”
“对不起。”德拉科一脸不甘心地说,顺势朝走廊的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金妮不满地说。
“德拉科,好好说话,诚恳点,带上名字。”赫敏扯扯他胳膊,小声说,“刚刚都是怎么教你的来着?”
“对不起,金妮,我不该把你肘到一边去。”德拉科严肃地说,没再翻白眼,而是低下了头。
金妮悄悄对赫敏摊了摊手,皱了皱眉。
她真不明白这一切有什么意义。马尔福看起来似乎没什么诚意。
在她看来,他完全就是为了讨好赫敏,才装出一副老实认错的样子。
然而,赫敏似乎对这件事颇为看重——她无声地对自己的“首席闺蜜”摆出一副“拜托”、“求求了”的表情——这让金妮很难拒绝。
德拉科则垂着眼睛,等了一会儿,心里很有些不耐烦。他悄悄从眼角把视线投向拉着他胳膊的女孩。
女孩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对他微笑了一下,安抚式地拍拍他的手。
“好吧,我接受——”金妮抱着肘说,“看在赫敏的面子上。”
她打量了他们一眼,微微叹了口气,摇摇头,神色傲慢地走下了楼梯。
赫敏没立即跟着金妮下楼。
“德拉科,做得很好!简直太棒了。”她仰起脸来,赞赏地对他笑了笑,“我喜欢你这样。”
“抱——”德拉科的眼神里有点委屈。
这个韦斯莱家的小鬼总是对他横眉竖眼的,老是看不惯他;她刚才还跳出来拦他,毫不礼貌地冲他嚷嚷,嚣张极了。
他还没顾得上对此生气,却反而要先对她道歉!
赫敏闻言,熟稔地扑到他的怀里去了。
“抱住了。”她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抚摸着他后背的衬衫,“心里好受点儿了吗?”
她的身体又隐隐地感受到他肌肉的形状了。
赫敏越来越发现,自己的斯莱特林男友非常善于伪装——他表面上看起来是那种毫无威胁性的优雅少年。
可是,一旦你陷入他的怀抱里,那些力度无所遁形,你就总是想要忍不住去摸摸他,或者贴得他再近一点。
“好了一丁点儿。”德拉科闷声说。
他顾不上猜测自己的女朋友在痴迷些什么;他只顾着觉得她很好闻。
他忙着把她抱得很紧,像一张坚实的雪松味的毯子一样裹住了她;然后他发现她软得要命,某些地方软得明显。
每到这时候,他就总是想要揉揉她,虽然理智告诉他,在随时都会有布莱克家先人出没的挂着肖像画的走廊里做这件事,不太合适。
“德拉科,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向别人低头,我知道你不擅长对别人道歉,我知道你不习惯在意所有人的感受——”赫敏嵌在他的怀里,下意识地把自己的重心都放在他身上了。
她蹭了蹭他的脸颊,悄声对他说,“可是我们不能随便对别人那么不客气。你能试着去改变一点点,我觉得很高兴。”
她看到他的耳朵逐渐变红了。
“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为了你,那些我不喜欢、不擅长、不习惯的事情,我都可以试着去做。只要你喜欢我——”他小小声地说,“一直喜欢我。”
“我当然喜欢你。”赫敏轻声哄劝着他,“要记得,做了错事也不可以逃避。我们一起去面对和补救,好不好?”
德拉科嗅着她的头发,试试探探地问:“只要我不逃避,我向你坦诚,你就会一直喜欢我吗?”
“会的——我会的。”赫敏轻声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
“任何事吗?”他犹豫着问。
“任何事。”她笃定地说。
他无言地嗅着她的头发,心里安稳了一点儿,并且试图把她抱得更紧一点。
“赫敏,等你们黏糊完,去后院打魁地奇吧!”金妮从二楼客厅探出头来,大煞风景地冲楼梯上的他们喊,“我要让哈利把他打个落花流水!”
这对小情侣脸色微红,松开彼此,急急地往楼下走去。
“去后院打魁地奇?”德拉科跟她十指交叉,被她拉着走。
他好奇地问:“施展得开吗?”
“喔,那是西里斯送哈利的生日礼物。他在布莱克老宅的后院施了大型的空间延展咒,辟了一个国际标准的魁地奇球场出来。”赫敏兴奋地说,“无疑,他还使用了很多别的高深的魔法——我猜他还使用了某种法阵。”
“他当然会这么做!”德拉科用一种受不了的口气说,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吗?”
赫敏笑嘻嘻地瞥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的语气显得有点儿酸溜溜的。
她笑眯眯地瞧着他说:“总之,他偷偷筹备了很久,甚至还配备了专门的飞天扫帚间,搞得很像样呢!”
德拉科撇撇嘴。
某些西里斯·布莱克的夸张行为——延续了布莱克家一脉相承的挥霍无度的败家作风而已——不足为奇。
赫敏停在二楼的楼梯平台上,透过门口朝客厅里看去。
背对着他们的罗恩正兴致勃勃地出言指挥着自己的棋子大杀四方,这解释了为什么哈利会摆出一张冥思苦想的苦瓜脸,他身后的金妮则皱起眉头注视着棋盘。旁边不远处的克利切正行动迟缓地擦着一座镀金挂钟,神色显得很木然。
“咱们走吧!”她对金妮说,“我们聊完了。”
“你们整整聊了一个小时!”金妮摇着头说,“我们头顶上都快要长蘑菇了!巫师棋的棋子们都被他俩下得不耐烦了。”
“没关系,我倒是觉得时间过得挺快的,”罗恩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忽然来了精神,“对了,德拉科,这局结束以后,你要不要跟我来一局——”
“拜托了,玩魁地奇吧!”金妮充满战斗欲地说。
她扭过头,对那个皱着眉头看棋盘的黑发男孩笑了笑,“是不是,哈利?”
“呃——今天的天气确实适合打魁地奇。”哈利显然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继续指挥自己的棋子往前走,而是征询地问,“罗恩?”
罗恩气愤地对他妹妹说:“这样不公平,金妮,你不能次次都绑架哈利——”
“打断一下,我母亲和西里斯——”德拉科插了一句嘴。
“哦,不用担心。”哈利一派轻松地站起身来,对德拉科说,“我让克利切盯着附近的动静。他们只要一出现在格里莫广场,克利切就会立刻来通知我们的。是不是,克利切?”
直到哈利叫他,颤巍巍的老精灵才从自己游离的精神世界中走出来。他冲哈利鞠了一躬,慌乱地点了点头;而后他看到了门口的德拉科,也毕恭毕敬地冲德拉科的方向鞠了一躬。
“谢谢你,克利切。”赫敏热情地说。
克利切看了她一眼,身体陡然僵直。他的牙齿忽然咯咯作响,喉咙里产生了嘶哑的呼噜声。他张了张嘴,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一样,什么都没说出来,而后他胡乱地哼唧了两声,健步如飞地溜到了隔壁的魔药制作室。
赫敏怔了怔,抿起了嘴唇。
虽然她掩饰得很好,德拉科还是感觉到了她微微失落的心情。
他捏了捏她的手,大声说:“有进步。它以前可不是这样温和的,对不对?”
能让这种极度固守纯血观念的、充满偏见的、满脑子脏话的家养小精灵忍着不对她破口大骂,已经是很卓越的成就了;在布莱克老宅的这些天,她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吧?德拉科默默地想。
听到德拉科的话,女孩似乎又勉力高兴起来,对他微笑了一下。
“你真不该鼓励她。某种程度上,克利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有表现得更暴躁。”男孩女孩们从客厅往后院走的时候,哈利小声对德拉科说,“你真该看看前几天赫敏劝他‘追求自由’以后的样子——克利切差点以死明志——他这几天一直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哦,她从来不服输,是不是?”德拉科欣赏地说,“就没有赫敏·格兰杰能轻易放弃的事。”
他微笑着,不错眼珠地盯着前面女孩的背影。她正撅着嘴,嘀嘀咕咕地对金妮说些什么,一副让人心动的倔强模样。
“你真是没救了!我告诉你这件事可不是为了夸赞她。克利切因此罢工了好几天,我们差点都被饿死了。”哈利烦恼地说,“要不是金妮会做点三明治——”
“唧唧歪歪什么,你们这不是也没饿死吗?”德拉科不耐烦地一挥手,获得了哈利一个隐晦的白眼。
哈利哼了一声。“我早说不该对你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的——罗恩竟然异想天开地认为你可以劝说她——我早就知道你对她没有一点原则性!”
德拉科懒洋洋地笑了笑,没继续把这个话题往下延伸。
他有意识地放缓脚步,逐渐拉开了他们与前面三人的距离。
“听着,哈利,说到‘劝说’,我得跟你谈一下‘大脑封闭术’的问题。”
“你听说了?”哈利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对此没什么好说的,我已经尽力了。”
“我明白。”德拉科神色自若地说,“我绝没有逼迫你的意思。我知道这门法术很冷僻,也很难学。绝不是随便就能掌握的。”
“你能这样看,可真是一种解脱。”哈利松了一口气。
“可是西里斯不这样想?”德拉科试探着问。
“尽管他尽力压抑自己的脾气,我能感觉到他有时候挺心急的,他总是想让我立刻就能学会。”哈利心烦意乱地说,“但结果往往不如人意。他最近总说我是因为压力太大了才进展不顺,甚至弄出了一个球场,美其名曰‘释放压力’。”
德拉科瞄了他一眼,语气尽量显得轻松。“你自己感觉问题出在哪里?我听赫敏说,你似乎没办法抵抗他。你是不是对他一点儿戒备心都没有?”
“他法力高强,我怎么抵抗得了他?”哈利理所当然地说,“而且,我怎么可能对他有戒备心——他可是我的教父啊!”
“我明白问题所在了。”德拉科低声说,“你太信任他了。”
哈利停住了脚步。
“你觉得,给他看你的任何思想都无所谓——是这样吗?”德拉科一针见血地问。
“有点这种意思,我很喜欢他。”哈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没法对他设防。我想,戒备西里斯是我最不能做到的一件事。”
德拉科注意到,哈利在说这话的时候,口吻中甚至展现出了一丁点儿自豪的态度。
他似乎在因为“无法戒备自己的教父”这件事而感到自豪。
同自己讨人喜欢的教父关系亲厚到无法对其设防,这对于一个不能完全理解“黑魔王是如何可怕”的、心中尚存几分天真义气的十五岁少年来说,或许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可哈利不明白一件事。
他根本不能像其他的普通小巫师那样,有权利沉溺于这份自豪感中——尤其是当这份自豪感可能会给他的教父带来灭顶之灾的时候。
德拉科看着他的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妨这样想想吧,哈利。”他停下脚步,回望着哈利那张无辜的脸,“想想,假如有一天,你因为思维链接,看到黑魔王他们把西里斯抓走了之类的,你会怎么样?”
“西里斯不会被抓走的。”哈利骄傲地说,“他那么厉害。”
“假如呢?”德拉科执拗地问,“我们得假设出一种最极端的状况。”
哈利皱起眉头来。“我不知道你这样的假设有什么意义。”
德拉科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哈利的脸色凝重起来。他想了想,坚定地说,“假如是那样,我会用尽办法去救他的。”
“我就知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段记忆有可能是假的。对于法术高超的巫师来说,记忆是可以被凭空捏造的。”德拉科低声说,“假如你急匆匆地赶去救他,反而让你自己深陷困境,那么西里斯就需要来救你了,不是吗?”
这可不是德拉科危言耸听——前世他的父亲卢修斯就是这么干的——他的母亲纳西莎也在其中掺了一脚,对克利切施加了影响。
造孽啊!德拉科内心暗叹。
哈利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德拉科提出的这个假设原本就已经很极端了,可他还要继续加上一堆令人意想不到的条件,这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于是他沉默不语,用一种迷茫的眼神看着德拉科。
德拉科趁热打铁,说出了更多残忍的话。
“假如西里斯为了救你而身受重伤,就像三年级的那个夜晚那样惨烈;或者,甚至更糟糕——假如他为此而失去了性命——你该怎么办?”
他瞧着哈利逐渐变得惊愕的脸,平静地说,“一切都是因为你不会大脑封闭术,被一段扭曲的假记忆趁虚而入,最终,造成了可怕的后果。到了那个时候,你会感到难过吗?”
哈利张口结舌地看着他,似乎从没考虑过这种恐怖的走向。
他急急忙忙地说:“西里斯才不可能会——”
他停下了,没敢说出那个“死”字来。
“哈利,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德拉科审视着他脸上的表情,淡淡地说,“你对于西里斯深厚到可以敞开心扉的感情,会被黑魔王视为你的弱点的。”
“怎么,德拉科,你也认为黑魔王还活着吗?”哈利忽然问。
德拉科闭紧了嘴巴。他早先跟西里斯通过气,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件事上表现得态度很绝对。
“哈利,你不会以为只有黑魔王才会入侵思想吧?”顿了一会儿,他冷冷地说,“你能保证这一生不会遇到别的巫师陷害你吗?这一整个暑假,预言家日报上对你的诬蔑性言论,是黑魔王写的吗?你能确保你的一生之敌就只有黑魔王吗?”
哈利盯着他,低声说:“不能。”
“很好,现在我们可以继续说下去了。”德拉科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不仅仅是西里斯,你对于罗恩的友谊,也会被你的敌人视为你的弱点的。这么说吧,你对于身边一切朋友的珍视,都会被你的敌人视为弱点,变成你的敌人攻击你的利器。”
他字斟句酌,把这些可怕的事实砸在哈利的心里。
“你愿意看到他们为此冒着风险,受到伤害和折磨,甚至为此丧失性命吗?”
哈利总算有了点反应,他眼里流露出一丝担忧,对德拉科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痛苦于父母的离去。你和西里斯都被这份记忆给折磨着。我想这也是你们大脑封闭术训练进展不顺的原因之一。”德拉科轻声说,“可是,除了你所失去的,多想想你还拥有的那些东西吧,它们同样珍贵且脆弱。如果你不努力守护它们,同样有失去它们的风险。”
哈利愣愣地看着德拉科。
他能清晰地看到德拉科的神色很冷硬,可同时,他冷硬的脸上划过一丝痛楚,那是哈利所不能完全理解的黯然神伤。
这种神色,不该出现在生活优渥、看似最为人生顺遂的德拉科·马尔福的脸上,哈利想。
就好像德拉科曾经失去过什么重要的东西,遭受过什么重大打击似的。
怎么可能?
可是,这一瞬间,哈利又莫名其妙地想起三年级的时候,他们在球场上共同遇到摄魂怪的事件。
那时候,德拉科同哈利一起晕倒了,他们对于摄魂怪所带来的痛苦反应如出一辙。
当他们谈论起这件事的时候,德拉科也曾露出过类似于现在的黯然神伤的表情。
这会儿,德拉科拍了拍哈利的肩膀,语气显得很凝重。
“你不能就此松懈,哈利。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一个安全的世界,危险无处不在。要知道,你真正要抵御的思想入侵者,从来就不是你的大脑封闭术老师,不是你亲爱的教父西里斯,而是黑魔王,是潜藏在阴影里的敌人,是任何可能会伤害到你的亲人和朋友的对手。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守护你所珍视的人啊。”
哈利不安地看着德拉科,某一秒被他给短暂地说服了。
可是下一秒,他又不服气起来。“说起来倒是容易!那大脑封闭术,你倒是来试试看——”
德拉科蹙起了眉。
“哈利,我知道这件事不容易。”他深深地看了哈利一眼,“可是,你不会以为只有你才做着不容易的事、面临着不容易的选择、过着不容易的人生吧?”
“我当然不是那样想的…..”哈利低声说,被他那种深沉又伤感的语气弄得有点措手不及。
“德拉科,快来!”赫敏在前面冲他们招手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去守护的东西——没人能例外。多想想那些你所承担不起的失败的代价,或许,你就不得不追求成功了。”德拉科迅速地对哈利说完这些话,忙向赫敏挥手,迈开大步往前走了。
哈利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铂金色头发的少年的侧脸。
这会儿,他已经懒懒散散地站在赫敏身旁,帮助他心爱的女孩挑选合适的飞天扫帚。他的表情是如此云淡风轻,似乎他从没与哈利发生过什么沉重的对谈。
他微笑着,低头看着她——看她抬头对他笑、对他说话的样子——眼神专注且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