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彻你以为你死了你就可以偿还你的罪孽么?我神官一脉的血恨,胥城野不和你讨,我和你讨!』
『你害死了我所有的族人,你害死了他,你若敢就这么死去,我定将让你尸骨无存、遗臭万年!』
那时的少年已然而立之年,却依旧说着荒唐话。
胥畴强闯殿门猩红着眼,手提长剑却不知该指向何人。
高坐帝王座上的男人无奈摇了摇头,咽下了口中的乌血,放下一旁他亲自调的毒酒。
他这多年教养也不能让猫肖猛虎,帝王暗暗摇头。
执政已百余年的帝王仔细折上那人生前留给他的血书,放在裘冕下心口处,有些倦惫地合了合眼:“小畴,路是你自己选的,踏上了就不由得你后退了。”
帝国百年守成之路亦不算轻松,但所有覆亡之危险他均荡平,胥畴再怨再恨,也要这样走下去,
落棋三百,今朝势成…他的死会是这棋局最后一子。
……
“醒了呀。”
“好无聊呀,丘卿…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呀…”
衣彻睁开眼,就看见南怀玉拄着下巴,坐在他摇椅旁哀哀怨怨地看过来。
衣彻怀疑重生一世,自己是不是得了头风病,几乎没有睡安稳过,前世过往本应如云烟随风而散,但却不知为何一次次入梦纠缠。
南怀玉瞧着摇椅上脸极臭的狐狸,心中暗道不妙,果然——
“你吵到我睡觉了。”衣彻面无表情直直盯着南怀玉。
“欸丘卿,刚刚王婶子送来些桃子你吃不吃?”南怀玉目移开。
“你吵到我睡觉了。”衣彻依旧直勾勾。
“啊!对了,等会儿我带你去街头…”
“你、吵、到、我、睡、觉、了,”衣彻抓住对方的袖子,逼近到南怀玉面前几寸距离,眯了眯狐狸眼。
“谁吵你了!谁吵你了!”
南怀玉往后直缩,双下巴扁都出来了,不乐意地皱了皱鼻子,“那不成是我呼吸吵到你了?!分明是你自己醒的…”
“就是你呼吸吵到我了。”衣彻阴沉沉不讲理,“你赔我…”
两个人的小孩子般的胡搅蛮缠(衣彻单方面)忽然被“砰”的一声响打断。
只见房间门口站着个快把整个门挡严实的胥城野。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个视角几乎要亲吻上的两个人,深深看了一眼衣彻,最后把视线落在了南怀玉身上,语气佻然:“我是不是来的不凑巧了?”
衣彻看着门前阴阳怪气的男人,心中有些纳罕:又谁招惹这人了?恶鬼附身了?
南怀玉倒是意识到了什么,本要下意识推开某人,但却硬生生停止住了。
只见南怀玉抬了抬瓷白的小脸,身体往后靠了靠就几乎全靠进了衣彻臂弯里,茶言茶语道,“也没有呢,不过就是和跟我有婚约的灵侣稍稍沟通下感情而已,我们日常也是这样相处的呢。”
衣彻一脸古怪地看着胡言乱语的南怀玉,这个是不是也被鬼附身了?
而门口的男人见某狐狸居然一点也不反驳,想起之前南怀玉的话,眼神暗了暗,没再说一句话,冷峻着脸转身就离开。
衣彻眼中透出一丝茫然,视线滑到一旁的南怀玉:“我睡了多久?”
睡了一个月?怎么一醒来那人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约摸着三个时辰吧,”南怀玉站起身抻了个懒腰,抱怨道,“我等你醒等好久了。”
“你一直陪着我?”衣彻挑了下眉,意识到不对了,“那胥城野呢?”
睡前那人还在这屋子里左左右右收拾打扫,一副自己很忙的样子,就为了留在这里。
熬到他睡着了反而走了?
“自然是我帮你赶跑咯!”南怀玉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
衣彻直勾勾看着对方:“你怎么赶跑的?”
“就是像刚才那样…”南怀玉眨了眨眼,“我说我们是这个关系~”
南怀玉勾着唇,两个手指对在了一起,嘿嘿一笑。
“还说我们两个心意相通,两情相悦,非彼此莫属~”
“……”
就说那人怎么那么大的气性,衣彻了然了。
南怀玉看着对方只是沉默着,有点儿回过味儿来了。
犹豫再三,南怀玉咽了咽津液,弱弱道:“丘卿呐,你不会喜欢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玩意儿吧?”
衣彻看着自己手边早已经凉了的汤药,没有吭声。
“!”
南怀玉震惊。
“你也不喜欢这样的呀,你不喜欢柔柔弱弱的小兔子么…你不能被他的色相迷惑的!这人坏得很,骄蛮得很!”
“胡搅蛮缠,无理取闹,阴晴不定,不可理喻!你是不知道他在你醒来之前有多过分——”
衣彻抿了抿唇,试图说为胥城野说点儿什么,但还是没开了这个口。
倒是一个也没说错…
南怀玉见着衣彻这“爱得深沉”模样,嘶得倒吸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