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色依旧是黑成一片,但隐约可以看见月亮高挂在天空之中,不再是那么没有一丝光亮。
和老人边走边聊了片刻后,衣彻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六七日有余,而这段时间显然族内的大家没少忙碌。
他们走过去的这一路可以看见屋舍俨然,各种木屋已经搭建好,甚至各家都炊烟袅袅的烧着各种方便携带的食粮,猎好的肉挂在外面晾晒着,烟火气很浓。
只是族内气氛不如他们刚来时的那般轻松,这一路见到的妇人或者老人都笑容勉强,但也没有衣彻想象的那么愁苦缭绕。
“救回来的那些人如今在哪里?”衣彻主动问道,没有人和他提起,他心里隐约有种感觉了。
而老人却只是叹息的摇了摇头,“这些人…唉…只言片语说不清楚。不如小友到时去问问族长吧。”
衣彻看了一眼疲态的老人,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两人就这样顺着小路还有种好的菜地,向着那片竹林走去。
竹林深处依稀有着一间似乎刚搭建好的小屋,月色撒在其上依稀可以看见屋顶之上似乎坐着个人,老人向衣彻微微作了作揖,随后主动告,只留下衣彻一人。
胥城野一只胳膊搭在支起来的膝盖上,不知想些什么望着天上的那轮的月亮,听到了竹林那边的动静,男人垂眸望着屋下的缓缓走过来的那人。
神色冷淡的男人眸子不由得动了动。
“在想什么?”青年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那笑容不禁烫到胥城野,男人立刻收敛了眸光,转而盯着自己手上已经空荡荡的酒壶,似乎要盯出个窟窿来。
“没什么,你怎么过来了?”
男人态度有些淡,但衣彻倒没受影响,依靠着竹子望着屋顶那人,没有回答。
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复,胥城野不由得望了过去,青年却不是他料想的那副生气冷面的模样,对方那双眼依旧的静然。
男人沉默半晌,主动开口问道,“伤好些了么?”
“好很多了,”衣彻颔首,青年有些好奇抬头望了望天,“你观天象可看出什么了?”
胥城野有些意外地看衣彻一眼,“没什么,不过是算着打发时间的。”
胥城野从屋顶一跃而下,走到了青年身边,不着痕迹扫了对方两眼。
确实好多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重伤后的后遗症,男人暗暗放下心来。
两个人就这样又没有了话说,他们之间不知道为什么气氛有些微妙,又或许只是主动促成这样局面的胥城野一个人的尴尬。
男人喉咙紧了紧,随手握着一旁的竹子,最后还是替站在那不说话的青年找了个理由,咳了下开口道,“禾生长老和你都说了?是来问我你救下的那些人么?”
衣彻闻言抬了下巴,望着对方眼睛眯了眯眼,缓缓道,“我就是来见见你不行么?”
男人一愣,对方的眸光全然投诸到了自己身上,过于明亮的眸子倒影出自己的身影。
胥城野又沉默了一瞬,随后移开了视线,生硬地转开话题,“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见他们。”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衣彻踩着男人的影子,跟得不紧不慢。
“为什么这么拼命帮我们?”
快走出了竹林,胥城野忽然脚步顿了顿。
男人不肯回头看他,身后的衣彻看不见对方的神色,衣彻拢了拢月白衫袖,轻笑了声,没有回答。
胥城野以为自己得不到对方的答案,抬脚欲继续前行,然而青年却倏然开了口。
“那你为什么放血救我?”
听到青年的话,男人猛地停住了脚回头看向青年。
胥城野试图否认对方的话,却在对方过于明朗笃定的目光中哑了。
“我是报你的恩情。”男人望着青年。
“嗯,”衣彻点了点头,静静看着面前的男人,“那我也一样。”
“这么算算…下次又该我报答你了,我们狐狸一向知恩,胥族长就等着吧,莫要心急。”
青年慢条斯理地胡诌着。
两人一恩又一恩,早就纠缠不清,不知该谁还谁,种种从心的行为哪里是一个恩字能解释的,有人欲盖弥彰拿着这种由头遮掩真心,而另一个人也懒得挑明。
两人这样对视着,眸光交错流转,最后男人无奈笑了声,自见面绷着的疏远冷淡终究是端不住了。
胥城野无奈地看着面前矜贵自持的青年,完全拿对方没有办法,暗中叹息了声。
算了,行到桥头自然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