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为离开后,宋既白坐在桌前,烛火摇曳,映照出他俊美的侧脸,他望着桌上未吃完的白桂糕,思绪了一会,上前拿起只有半块放嘴边。
沈墨为回到自己住处,躺在床上,想起宋既白刚才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墨为前世跟宋既白相处的时候,宋既白总是很冷淡,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有时候甚至会故意避开自己,但沈墨为没有在意,依旧我行我素,宋既白也从不生气。
宋既白自幼便是众人眼中的榜样,待人接物无可挑剔,冷静自持,做事严谨,很少有情绪波动。
沈墨为可以随意调戏宋既白,但宋既白却不会生气,他总是一副平静如水的样子,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沈墨为对宋既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他喜欢逗弄宋既白,看他生气又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可又担心自己的行为会惹恼宋既白,让他讨厌自己。
但是沈墨为这人没心没肺,也没羞没躁,他挑来挑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挑什么,后来索性就不挑了,他只要宋既白在自己身边就行。
沈墨为心道:”大概是太想和他交友了,那张脸一见,的确让人难以移开眼睛。”试问,一个清冷矜贵的俏美男穿着里衣在你面前端坐着,谁能移目不望?
沈墨为甚至在想,宋既白若是穿上他欲文宗的翠绿外门弟子服,那应该很好看。
竹登殿外。
姜幽看着手中邀请函目光有些闪躲,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停顿,又抬头看着走在前面的何述风,问道:“述风,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答应了师兄今晚要一起去看月亮,可现在我们要去参加比试,他会不会……”
何述风没有回头,只是平淡道:“没事,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只要不触犯他的原则,怎么着都依着你的。”
姜幽想起沈墨为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心中涌上一股愧疚感,说道:“师兄虽然待我们极好,从不责怪我们,但他若知道我们因为参加会试,放了他的鸽子,一定会很生气吧。”
何述风嗤笑道:“他能生什么气?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脾气好得很,就算知道了,最多也就是说两句,又不会怎么样。”
姜幽被何述风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好像也有道理,心中的愧疚感减少了许多,但还是忍不住嘟囔道:“话虽如此,可我们这样做,总归是不好的。”
何述风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姜幽,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了,不就是个约定吗?又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沈墨为问起来,就说我们临时有事,路上耽误了,不就成了?”
姜幽被何述风这么一凶,顿时不敢说话了,只能低着头,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何述风握紧手中邀请函,这次比试比看月亮重要多了,何况他儿时就经常放沈墨为鸽子,也不差这一次了,大不了回头说说好话,实在不行就发发脾气,颠倒黑白反过来让他哄自己。
何述风想着想着,心中有些得意,他自小就与沈墨为相识,沈墨为性子温和,待人诚恳,对他更是体贴入微,无论他犯什么错,沈墨为总是会帮他收拾烂摊子,久而久之,他便养成了依赖沈墨为的习惯。
何述风心想:“他沈墨为是惯着我了,还是在讨好我?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一直惯着我,这样就行了。”
更何况现在自己只差一分就能让沈墨为排自己后面,他可不喜欢被人压着的感觉,姜幽目前排在第十五,得参加六次会试,才能和沈墨为修为榜平起平坐,等姜幽追上来时,他肯定会排在前十几名以上了。
何述风想着,便觉心中烦闷,不是为姜幽考虑而烦闷,而是为自己考虑,他站在竹林前,幽深竹林在夜色下显得更加深沉,摩挲着邀请函上请柬二字。
何述风暗想:“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只要能拿到第一名,沈墨为就算知道也不会怪我,毕竟他脾气一向很好,不会怪我的。”
何述风手中的邀请函是沈墨为给的,他原本是打算参加比试,可后来又不想去了,因为在他看来,这次比试根本没有意义,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何述风一直觉得自己比沈墨为厉害,为什么修为榜上却是沈墨为的名字排在自己前面呢?沈墨为修为比他高吗?没有,他天赋比他高吗?没有,他凭什么排在自己前面呢?何述风很是不服气。
何述风从小就在沈墨为的阴影下长大,他不喜欢被人压着的感觉,他想要超过沈墨为,所以他决定参加这次比试,只要拿到第一名,就能压沈墨为一头。
何述风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他只是想要证明自己而已,证明自己比沈墨为更强。
何述风甩了甩头,把这些杂念从脑海中赶走,又看向姜幽道:“走吧,别磨磨蹭蹭的,要是赶不上时间,可就白跑一趟了。”
姜幽回过神,点点头,跟着何述风一起走进竹林。竹林中雾气缭绕,视线模糊不清,只有脚下的石子路能够指引方向。
后山凉亭里。
沈墨为抱着一柄竹萧,席地而坐,衣袍铺开在石板上,又从腰侧拿出一小瓶酒壶,拧开瓶塞,清香酒味弥漫开来。
沈墨为仰头喝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边的酒渍,叹道:“好酒。”
沈墨为把玩着手里的竹萧,这柄竹萧是他自己做的,选的是上好的紫竹,萧管上还刻着细密花纹,精致而又古朴。他拿起竹萧放在唇边,轻轻吹奏起来。
萧声悠扬,在竹林间回荡,清越中带着一丝孤寂。沈墨为垂眸,指尖在萧管上轻点,竹萧发出清脆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叮咚作响。
沈墨为一边吹奏一边喝酒,他渐渐有些醉了,眼神迷离,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宋既白的模样。
沈墨为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可他越是努力清醒,那身影便越是清晰。他放下竹萧,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看来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