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两人就滚到了床上,在上面磨蹭胡闹了一整晚。
祁澜早已不是那个缠着要他教的少年了。
混混沌沌间,路无忧还点头答应了祁澜的求亲。
路无忧回想到这里,头又开始疼起来,造孽啊。
他没记错的话,他前世原本是想着醒来之后跟祁澜说清楚。
可没想到在他睡着的时候,祁澜特地去了一趟祠堂祭拜祖先,请了道法符咒,将两人婚配一事上达天听,定下良辰吉日。导致全村上下皆知,两人即将在一个月后成婚。
果然。
见路无忧久久不语,祁澜抱着他,执拗道:“成婚的日子我已经定好了,天道作证,无忧不可反悔。”
路无忧差点气笑,这家伙居然还学会了用天道来压他。
路无忧抬手敲了一记祁澜额头,“谁说我反悔了,还有说了多少遍,要叫哥!”
说罢,路无忧又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前世也没想过反悔,他原本是打算蒙骗过魔尊后,再利用仙盟杀了魔尊,这样不用更换躯壳,也能毁掉血契。但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与祁澜成婚当天,魔尊命他绕道中南边境,沿途吸取人血为魔军所用。
那路线必经青田村。
迫不得已之下,他设计魔军与碧霄剑宗的人相遇,打算伪装战败在此。
不料魔尊看出了他的背叛,利用血契制约他的修为,控制了他的行动,他用尽一切办法阻止了魔军的步伐,才在最终一刻等来碧霄剑宗。
路无忧知道自己背叛已经暴露了,煅血不会善罢甘休,而仙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除掉魔尊。
他只能按之前的方法死遁离开。
按理来说,他也不应该再回青田村了,可路无忧仍记得拜堂前急匆匆离开时,祁澜望着自己的眼神。
路无忧想,还是要给祁澜最后的交代和告别。
但他没想到的是,就在死遁后的第七天,玄禅宗的太上出关,一合之内便将煅血魔尊灭杀。
很久之后,他在鬼市听说玄禅宗立了一个佛子,名叫祁澜。
有些事情再后悔,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如今却再有了一次重来的机会。
他有着前世的记忆,可以做得比之前更好,再差也差不过重伤回到青田村。路无忧甚至想好,若是真的跟前世一样,被魔尊发现,他也先跟祁澜说好,等七日后玄禅宗太上出关将魔尊灭了,他再回青田村。
这样就能避免换躯体还有死遁分离,可以和祁澜继续在一起。
但路无忧也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祁澜终究会觉醒金刚佛骨和灵纹。
如果他发现自己是鬼修,还会和自己在一起吗?
路无忧眉心忽地一暖——是祁澜伸出手指揉开了他的眉头,“今日怎么老是皱着眉头?”
路无忧笑了,他望着祁澜,问道:“我只是觉得成亲一事,你可以再多考虑,不急在一时。”
祁澜蹙起眉心,倒是有些前世佛子冷漠的样子,“为何这么说?”
路无忧说到底也年长祁澜多岁,也比他知道更多的东西,不想祁澜日后后悔。
“你如今修炼效果小成,若你要拜入的师门不允你有道侣呢。”
“那便不拜。”
“你还小,现在在青田村见的人不多,等修炼晋阶后,你会去到更广阔的天地,会遇到更喜欢的、真正的命定之缘。”
“为什么你不能是我的命定之缘?”
“……”
好问题。
路无忧一时语塞,总不能说因为上辈子我死遁之后,你就遇到了白月光道侣吧。
“那,我要是非人呢?你就不怕与鬼怪精怪同床共枕?”
祁澜摇了摇头,“有时候人比鬼怪更可怕,更何况你若想害我,也不必等这么久了。”
“无论是人是鬼,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眉眼疏朗的青年颧颊上透出淡淡的粉,他本不善言辞,对着心上人说出这样的情话,已经是他豁出去所为。
但尽管再害羞,青年墨色眼眸也未曾离开过路无忧。
粗糙的指腹抚着路无忧的眼下,“所以不要离开我。”
路无忧溺毙在祁澜的眼眸中,几乎要被他说服了。
“……好。”
路无忧说完,手腕上的铃铛陡然烫了一瞬。
“嘶!”
祁澜捉住路无忧的手腕,“怎么了?”
路无忧望着腕间被烫出的红痕,有些疑惑,但终究没放在心上,“没事,大概是被小虫子蛰了一下。”
这下祁澜说什么也要将路无忧带回屋子里好好检查一番,路无忧拗不过,便随他去了。
祁澜的手拉着他一直没松开,自从昨晚说开心意之后,年少人的所作所为比之前更加直白与强硬。
路无忧摇摇头,心想,等解决完魔尊这个恩怨之后,他再正式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祁澜,若他还愿意成婚便继续成婚。
结为道侣之后,他们再去寻一个师门拜入,沧元大陆这么大,总有宗门慧眼识珠。若没有,他就去找药阁老求一份功法,两人多下点秘境多做点任务,晋阶材料总不至于差太多。
要是祁澜终究还是拜入玄禅宗,那路无忧也乐见其成他又更好的成长之路。
又或者像那些话本子说的,祁澜还是爱上碧霄剑宗的弟子,那他也绝非痴缠之人,定不阻拦两人相爱。
在未来来临之前,他能与祁澜携手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就当,圆了前世念想。
……
院子菜圃仍然阳光明媚,翩翩起舞的粉蝶上,两点漆黑花纹似眼瞳一般,注目着两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