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谦:“......是我瞎了还是曲榕出现幻觉了?”
徐星冉两只眼睛瞪得老大:“......我天啊,谢总真的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对面两个人魂都不知道被震到哪里去了,苏琢也没好到哪里去,只能勉强算镇定,低头打字。
不琢:最后结果呢?
曲榕:吵了很久许董和谢董都不同意,最后谢总弃权了,许董和谢董的人刚好平票,今天没选出人来,还得找时间开股东会。
苏琢松了口气。
可又直觉今天谢识瑜在股东会上一反常态和自己有关系,心里吊着块石头,并不轻松。
盛谦也吓得够呛,在群里发消息:我们在十楼餐厅,下来详说。
曲榕:不了,我去趟底楼拿医药箱。
几人一愣。
苏琢:怎么了?
曲榕过了一会儿才回:谢总受伤了。
*
谢识瑜回到总裁办,对着休息室里的镜子解开染了血的领带的时候脸色还很黑。
“嘶——”
谢识瑜拿纸巾擦了擦颈侧的伤口,不小心碰到露出的血肉,他倒抽了口气,然后急败坏地把纸直接按在伤口上,不顾伤口的疼痛,手指用力。
他爸下手太重,茶杯摔在地上还要捡起一块碎片朝他扔过来,疯子一样,要不是他妈拦了一下他这张俊脸可就毁了。
鲜血浸湿纸巾,他皱着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底升起一阵阵烦躁。
因为和谢明晖还有他妈吵架而烦躁,但又好像不止这个原因。
外面总裁办的门被敲响推开,谢识瑜以为是曲榕拿医药箱回来给他上药了,抬手解开马甲,衬衫的上面两个扣子也被解开。
背部肌肉饱满,肩宽腰窄,精壮的胸膛和修长的脖子露出,皮肤被冷空气激起细小的颤栗,发丝微微凌乱,谢识瑜看起来整个人都有些颓丧,却又丧得有些野性。
苏琢拎着医药箱进来的时候正对上这样的谢识瑜。
他顿在了原地,眼神慌乱到不知道往哪里放。
可再不知道往哪里放最后也放到他喉结边上的伤口上去了。
苏琢提着药箱的手一紧,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再偏一点就是颈动脉了。
漂亮的胸肌和小麦肤色也看不进去了,苏琢快步走到沙发跟前,打开医药箱,取出要用的碘伏和纱布。
谢识瑜看到是他也愣了一下,随即扯了个笑,语气有点生硬:“哟,苏秘书大驾光临。”
苏琢看了他一眼,像是习惯了。
谢识瑜各方各面都无可指摘,长得也清清润润的俊,往那儿一站看起来就是根正苗红的新时代先进标兵,却可惜一直凶名在外。
就因为他那张上下一碰就产鹤顶红的嘴。
苏琢知道他刚和亲爹亲妈吵完架心里不痛快,虽然是谢识瑜自找的,但在苏琢眼里这没什么,刚和家长吵完架的小朋友都很别扭,他愿意体谅。
就像他平时纵容西瓜霜无理取闹一样。
这无伤大雅。
苏琢由着他生气,自顾自拆开棉棒:“我先给您止血。”
他绷着脸,目光一直看着他的伤口。
谢识瑜原地站了三秒,然后瘫着脸走过来坐下,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却又主动地把领口扯开了些。
苏琢半蹲在他面前,微微凑近,用棉棒一点一点沾去他脖子上的血迹。
苏琢来就是有点担心谢识瑜的伤口,这会儿一门心思只有那点不停往外冒的血,根本没意识到两个人之间有些安静得过分。
刺痛和痒意一起传来,谢识瑜蜷了蜷手指,感觉喉结处传来一阵灼热。
大约是苏秘书呼出的热气。
可他低眉看去,对方又好像是屏着呼吸的。
他不说话,苏琢也不说话。
一坐一蹲,就这么静静地处理着伤口。
碘伏涂上去的时候太凉,谢识瑜皱了皱眉,喉结下意识的滚动。
沾了碘伏的棉签就在滚动的喉结上画了个圈,浅黄色的印记像是圈住了领地,苏琢的视线一震,挪开,又被他肩颈的肌肉线条吸引了一瞬。
面前的躯体散发着热意,苏琢的脸上似乎也起了温度,攀缘至耳廓。
他快速低下头,换了根棉签,再抬头时重新目不斜视。
“谢总,伤口是什么东西划伤的?”他像是随意找了个话头。
谢识瑜:“茶杯碎片。”
“那不用打破伤风。”苏琢开始帮他贴纱布。
“小伤,死不了。”
苏琢听出他的别扭:“再偏一点就是大动脉了。”
谢识瑜无所谓的样子:“那正好,告他个故意伤人罪。”
苏琢手上动作一重,像是不赞同他如此轻视自己生命的话。
“嘶——轻点儿。”谢识瑜脖子一痛,忍得青筋都凸起了。
苏琢抿了下唇,手上动作放轻了些,也没有再说话。
周身都萦绕着谢识瑜身上的木质香,淡淡的,却无孔不入地充斥鼻腔。
像是隆冬里燃着火焰的壁炉,寒意被带着热烈的温暖裹挟。
气氛重新静下来,苏琢却觉得壁炉里的柴火在噼里啪啦作响。
坐着的谢识瑜不太喜欢安静,但心里面不舒坦着,也不想开口说话,就这么低着头,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苏琢脸上,像是要把人盯出个洞来。
苏琢给他贴好纱布,顶着他的目光,站起来后退了一步:“这几天注意不要沾水,饮食也需要忌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谢总。”
说完,苏琢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曲榕和你说了吧,股东会我提了让你当副总,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谢识瑜的声音传来,语调微微上扬,苏琢却听出来了相反的情绪,停在原地。
“还是说苏秘书一心想着离职,已经不关心集团发生的任何事了?”
“......”
阴阳怪气。
谢识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苏琢在这一瞬间意识到谢识瑜似乎是真的对他想离职这件事很有意见。
他有些想不通为什么。
但除了想不通,他还有点隐秘的、细微的,不知从何而来高兴。
一点点。也不是很多。
有了这个前提条件,苏琢忽然又意识到谢识瑜今天突然提任他当副总会不会是听到了他那句“当上了副总不好离职”的玩笑话——谢识瑜故意想让他当副总,好让他没办法走?
好吧。
苏琢的嘴角轻轻地动了动。
这种不明不白的心动也没有对他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困扰,甚至还挺新奇的。
他的生活已经一成不变太久了。
......所以其实暂时不走也行。
他转头看着谢识瑜,后者一颗一颗慢条斯理系着扣子,视线从下方而来,心绪不佳地压着眼尾,目光散漫,但叫人不敢直视。
但苏琢没收回视线,视线莫名柔和了几秒。
他又想起了西瓜霜。
西瓜霜每次拆家被他凶完都会耷拉着眼尾,看着很可怜。
有一次小狸花猫打碎了苏琢的一个生态瓶,正缩着尾巴委屈着,又被窗外飞进来的蜜蜂蛰了一口,小脸肿得老高,气得小猫咪三天都没好好吃饭。
而面前的谢识瑜除了眼睛鼻子嘴的数量和西瓜霜一样,其他没有一样像西瓜霜,他甚至还没有尾巴。
但苏琢还是觉得他这时候不能再当蜇坏人的最后一只蜜蜂,于是他看着谢识瑜,目光认真而安抚。
“想说,”他思考了一秒,看着谢识瑜脖子上的伤,“和人吵架太危险,还是下棋安全点,下次开会还是我陪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