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曌瑛开口:“你在船里昏迷不醒,我们怕你深夜一个人呆在岸边有危险便带你到这里歇息一会儿。”
“只是……你怎么穿着白色嫁衣一个人躺在河上的孤舟里呢?”
她刚把心中憋了很久的疑问说出来,那女子脸上瞬间挂上了委屈,眼里浮出一层水雾。
“小姐不知,我其实是被献祭的‘龙女’。”
孙曌瑛不解:“龙女?”
那女子微微点头,一只手抚上脸庞拭去泪痕。
“你是极夜国的人吧?”孙影突然淡淡地插了一句。
那女子嗯了一声,又抬眼疑惑道:“公子是怎么知道的?”
阿曌惊奇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已经翘起了二郎腿撑着手肘,做好了听八卦的准备。
“以前游历的时候路过极夜国,听说过一些事情。”
看到美娘子受屈落泪,阿曌的脸上流露出一副同情共感之色,反观一旁的孙影倒是无动于衷,始终摆着一张冷脸宛如谁欠他钱似的。
女子继续咽泣地说道,“我们村上已经多年看不见太阳了,人们都在传是龙王发怒了,村民以为只有虔诚地献上祭品,才能平息龙王地怒气。”
她越说越伤心,泪珠在烛火的映照下晶莹剔透,簌簌滚落:“我在村中孤苦伶仃无依无靠,那日在湖边浣洗衣物时突然被打晕,村民便强行将我当作龙女献祭给河底的龙王。”
“等等,不是极夜国吗?怎么又说‘村上’?”孙曌瑛脑袋上又是一个问号,弱声问道。
孙影看着眼前发丝凌乱的少女听故事听得及其认真入神,眼角染上浅浅笑意,轻声道:“极夜国本身就是一处村落,那村子原名叫绿湖村,村中毗邻一片碧绿的湖泊,村外的人为了和这厄运撇清关系,已经在心里和这个村子‘割席’了,不愿意承认这个村子是属于本国的,故而外人都唤此村为极夜国。”
“竟还有这样的地方吗?看不见太阳,难道日日皆是黑夜?”孙曌瑛像是刚开蒙的孩童一般对此地充满了好奇。
白衣女子那厚重的湿嫁衣还紧紧箍在身上,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阿曌关心道:“小阿姐,你快脱下外衣烤一烤,别染了风寒。”
“我叫白君婉。”
“白小姐,我是孙曌瑛,这位是孙影。”
“你们都姓孙,是姐弟?”
“不是!”
“不不不……”孙影和阿曌几乎同时迅速否认,意料之外的默契搞得两人有些尴尬,孙曌瑛干咳了两声,道:“巧合,巧合罢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是在船上遇到的。”
紧接着她赶紧打了个岔:“那你现在打算去哪儿?回家吗?”
“我也不知道,村子里从来没有上了船的‘祭品’还能回去的……”
白小姐转过身去缓缓脱下了外衣,阿曌吓了一跳,偷睨了旁边的少年一眼,他却早就俯下身用木枝挑动着柴火。
“白小姐,我帮你用衣服挡一下,你自己在那边换吧。”
架子上的衣服已经半干,孙曌瑛把它挪到室内贴墙的一侧,拉着白君婉走到了内侧更换湿掉的衣衫。
衣架子是临时用小庙周围捡的树枝拼凑搭起的,有些简陋,歪歪斜斜的只到人的锁骨高。
白君婉的嫁衣甚是繁琐,只见她动作轻柔缓慢一层一层地剥落身上的衣服,一双好似无骨的纤纤玉手一遍遍从肩膀滑下描绘着两侧的身形。
已经只剩一层里衣,可白君婉的手还不见停。
这春光连孙曌瑛也羞于细看,她脸色尴尬地别过了头。
好家伙,极夜国的民风这么开放吗?
孙曌瑛向一旁的孙影看去,他十分淡定地盯着地上的柴火发呆,手中的小木枝被孙影玩得已经烧掉了一寸,一端焦黑冒着火星。
白君婉散落的头发柔顺黑亮,她轻启薄唇:“孙公子,可否递给我你手中的木枝,我想把衣服挂起来。”
听见白君婉唤人,孙曌瑛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眼前的女子踮着脚,光洁的锁骨和一片柔软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一只手伸了出来想要去接孙影手中的木棍,皮肤细腻吹弹可破,哪里像村中孤苦的弱女,倒像是富贵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姐。
阿曌十分后悔目睹了这春色,人家叫孙公子,她回头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