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幻好像并没有受到孙玄影怪异行径的影响，语气和神色都是淡淡然的，“无论是必然还是侥幸，皆是缘法，曌瑛小姐不必妄自菲薄。”

“尽幻小师傅真会说话。”孙曌瑛喜笑颜开的模样让身后又是一阵躁动。

欲上前插话的孙玄影还没凑到人眼前就被少女预判到了，她一巴掌罩在了孙玄影的脸上将他重新推了回去。

阿曌实在受不了孙玄影的折腾，反身就一拳捶了过去，而少年的反应极快，下意识地精准抓住了孙曌瑛的手腕将她牢牢控住，她有些惊讶孙玄影的身手长进得如此之快。

阿曌冲他瞪了瞪眼，带着威胁示意他放开自己，可孙玄影明明嘴角却越发上翘，挂着狡黠的坏笑，一动不动地控着孙曌瑛的双手定在原地。

孙曌瑛越发觉得羞恼，抬脚试图踹他，可孙玄影的身高稳稳压制住了面前的少女，他只是向后撤了半步，阿曌就根本碰不到他分毫。

前面的尽幻似乎注意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查看，阿曌和孙玄影像是有什么奇妙的默契似的，两人几乎是同时放手瞬间恢复了原先的平静。

孙曌瑛没头脑地立刻接上一句：“尽幻小师傅你说了那么多，可不是为了哄我开心的吧？”

尽幻并未捕捉到刚才的“争斗”，对着讪讪一笑的孙曌瑛合掌微微躬身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

“噗……能听道士讲这句话我也是古今第一人了哈？”孙曌瑛反应了片刻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拍了拍一旁孙玄影的肩膀，眼睛却还流转在尽幻脸上，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稀罕宝物。

突然间，“咔嚓——”

一道天雷炸开在三人面前，将正沉浸于谈话中的孙曌瑛吓得惊叫出声，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处圆台上，四周的地面忽而极速下降，中间的圆台即刻变成了悬空的状态，圆台下则是无尽暗渊。

尽幻蹙眉道：“是龙岩柱。”

孙曌瑛看了看眼前伫立着的龙纹石柱，其上的纹裂中逐渐渗出许多焰红色的浆液，又瞧着尽幻对这里了如指掌的样子她顿时生出了抱大腿的想法，清了清嗓音道：“多亏尽幻小师傅对这龙宫无不熟悉，要不然此次下龙宫我们真是有去无回。”

尽幻还没做出反应，孙玄影先听进了耳朵里，又是一个朝天白眼，不屑地撇了撇嘴：“切～”

“曌瑛小姐过奖了。”

“接下来怕是只有一人能通过。”

尽幻虽然对二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困惑，却仍不露声色，只是淡声解释着：“这龙岩柱是在烛九阴的气息吞吐下产生，经过百年炼化，已形成空心，外表是坚硬的岩刚石，内里是经久不衰的龙息烈焰。”

他凝神观察着龙岩柱，孙曌瑛则观察着尽幻的表情，片刻后，尽幻压了压眉头，面色有些凝重道：“看样子只有通过龙岩柱的考验才能继续前进。”

孙玄影歪头看着他，有些不耐烦地追问：“如何通过考验？”

尽幻接道：“我们同时将手放上去，而后会进入龙岩柱的内层息影中，在那里你会面对自己内心的拷问，只可坦诚吐真，不可隐瞒作假，若有违此则，将受烈焰炙烤，生不如死。”

说完，他有些担忧地看向孙曌瑛，神色复杂好似在担心着什么。

孙曌瑛则盯着龙岩柱观察着，转头便瞅见尽幻满怀忧虑的样子，她轻吐鼻息，想着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好了，几步跨到龙岩柱前作势就要将手放上去。

尽幻和孙玄影见状赶紧跟上前，三人同时将手放上去后，龙岩柱上层层叠叠盘桓交错的岩浆裂隙中发出了巨大的光芒，几人的眼前一片刺眼茫白，纷纷伸出另一只手遮挡眼睛。

像是被丢进了太上老君的三味真火炼丹炉，孙曌瑛感觉浑身焦躁难耐，那种灼热和焚烧的痛感不是从外部而是从内里的五脏六腑传来的。

四下全是熊熊燃烧的蓝焰烈火，这蓝焰只在传说中闻见，却从没在现实中亲眼看到过，如今竟然就在眼前，果然是一片绚丽壮观之色。

突然间，那烈焰尽数归拢到脚底下烛九阴的脊骨中，头顶有一个深沉粗凛的声音响起：“尽幻……”

“你下山是因为你破戒动情，是与不是？”

尽幻似乎对这一问没有防备，失措地眨了眨眼，道：“是。”

那声音来源的方位骤然变换到了几人脚下，“你亲手杀死了一生挚爱，是与不是？”

“是。”

尽幻此问并没有迟疑，直接了当地答了出来。

“诱你破戒之人近在眼前，是与不是？”

……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