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尔薇特将书本整理好,在石桌角落发现一张羊皮卷。
这应该就是卡罗尔所说的,露缇丝的画卷了吧。
她拿起画卷,看向茱尔。
对方一脸莫名地回望。
露缇丝长什么样呢?
她很好奇,但又担心茱尔看到后会将自己抛之脑后。
女人眼中满是细腻柔软的温情。
茱尔深处产生一丝莫名的笃定。
她缓缓展开,就在茱尔面前。
古老的画卷被打开,画中之人一头金黄色的长卷发安静地铺在脑后,仅留两屡垂在胸前,头上戴着与发色相衬的黄金发冠,耳朵两侧的位置延伸出雕刻细致的叶片。皮肤洁白无暇,着一身纯白宫装,繁复而庄严。她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全身仿若镀上一层金光,纯洁的白色眼眸悲悯地俯视着画外的人,就像在看受难的小童。
圣女。
这是薇尔薇特想到的第一个词,也是书中出现最多的词。
这就是露缇丝吗,让人不由得想要垂首跪拜。
手中的画被猛然夺走。
薇尔薇特仰头,本端坐着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旁,前一刻还柔情似水的浅眸如今充斥着阴戾、悲愤、追忆与......爱。
少女呆呆地看着她,这不是她的茱尔,这是露缇丝的特恩瑟。
打开前,她竟然笃定自己在她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位置。
“茱尔...”,少女拉着女人的衣袖,带着不安与悲伤。
女人恍若未闻,手指颤抖地抚上画中人的面颊,生怕让画里这个圣洁的女人染上尘埃。
“露缇丝,露缇丝...”,她的声音与她的手指一样不稳,带了一丝哽咽压抑,“我的露缇丝...你究竟去了哪里”
薇尔薇特的嫉妒像点在沙漠枯草上的火星,咻地燃成熊熊烈火,直冲天灵盖,烧得她头昏脑胀,心肺俱裂。
“茱尔!她死了!露缇丝已经死了!!”,她抓住女人的手大喊大叫,似要将喉咙也嘶烈。
女人闻言猝然转向她,眼里尽是沉郁与暴戾。她将手狠狠一挥,抓住暗紫衣袖的女人瞬间向后飞出去,砸在墙上。
“谁许你胡言!”
薇尔薇特缓缓滑跪在地,捂住胸口咳出一口血。
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眼眶睁大,瞳孔紧缩,睫毛一眨不眨,直直看向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她从未想过茱尔会伤她,事实也是如此,至少在此刻之前的十九年中,她的茱尔未曾伤过她一分一毫。
除却唇上的鲜血,她嘴角也在缓缓流血,几根发丝和碎屑粘在上面。
她满心妒恨,吐出发丝,张开口还未出声,又咳出一口血。
她的茱尔定是将她心肺都伤了,她想。
不然心脏怎么这么疼,仿佛每吸一口气都在扯动那道心痕。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这样。
“你不是......也喜欢我吗”,眼里满是泪花,薇尔薇特眨眼将其逼回。
女人眯眼,像条阴冷的蛇,“喜欢?”
她伸手,地上的女孩便不受控制地向她飞来,跪倒在她面前。
她掐着少女的脖子,力道不大,却足以让她呼吸困难。
“喜欢谁?你吗?”,她弯腰凑近瘫跪在地的少女,脸上满是不屑。
这样的表情......薇尔薇特痛苦闭眼。
女人仿佛发现什么,她松开手,在少女支撑不住倒地时一把掌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一缕发丝。
发丝带着金色的光芒,圣洁至极。
那缕金发被她绕在指尖把玩,如同赏玩稀世珍宝。
玩够了,她直起身,松开捏住下巴的手,冷冷嗤笑,“你也配?”
薇尔薇特猛地睁眼,眼中喜爱、不甘、怨怼、羞恨......各种情绪杂糅,倔强质问,“我怎么不配,我哪里不如她!”
阴郁的眸子更加深沉,女人眯眼盯着少女,声音狠厉轻蔑,低声道,“除了你这头金发,你连她一根汗毛也比不上”
少女终是承受不住侧摔在地,她想起从小茱尔便总是喜爱把玩自己的头发,后来她外出寻人,几乎每次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替自己梳理本就顺滑的金发。
她对金发女子也格外柔和,比如艾米莉。
仅仅拥有一头与露缇丝相似的金发,便能获得这女巫的宠爱吗。
多可笑啊,自己妄图让她喜欢自己、爱上自己。
在她看到自己孜孜不倦的学习如何取悦她时,她该多想发笑啊。
不对,她一直在笑不是吗。
薇尔薇特掉不出眼泪,只能不断地以手捶地,放声嘶吼。
“茱尔,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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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卡罗尔与艾米莉采了一堆蘑菇回来。
“你们看我们采了这么多蘑菇,上次没吃到,这次吃个够”
卡罗尔大大咧咧地喊道,进屋后发现只有茱尔坐在桌前,桌上还随意放着展开一半的画。
女人眼神冰冷如秋末的霜,眉头紧皱,放在膝头的手握成拳,整个一副生人勿扰的模样。
两人进门的脚步不自觉放缓,过了会儿,卡罗尔小声道:“我们今天吃小羊炖蘑菇,可好吃了”,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完全听不见。
艾米莉拉了拉她,卡罗尔做了个鬼脸,与艾米莉一起去厨房做饭。
“茱尔怎么了?”,卡罗尔问自家老婆。
艾米莉摇摇头,看了眼桌上的画卷。
不大工夫,菜就做好了,卡罗尔端菜出来,见茱尔还在保持原来冰雕的模样,便小声安利,“尝尝,野蘑菇很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