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思远回过神,厉声呵道:“你耍老子是吧!”
顾湘竹但笑不语,这副游刃有余的态度更是惹得曲思远气昏了头,他声音越发大,乱七八糟的话冒出来,一茬一茬难听极了,顾湘竹脸色越发不好,似受不了这语言的强烈攻击,整个人都要倒下,亏得身后有货物支撑。
“你跑啊,老子好心劝你,你不听,我就是在这里揍你一顿,你又如何?你有证人吗?”曲思远猖狂笑着,“难不成学你夫郎,再诓骗我一次,让唐大人来作证?”
顾湘竹忽而勾起唇角,曲思远心中一慌,又生出如那日般不好的预感,接着便听见一阵簌簌的攀爬之声,他慢慢抬头,正对上从货物上方探出头来的唐文墨。
唐文墨大呵一声:“你们改不好是吧!欺负人欺负到官府门口了!”
曲思远慌不择路,身后小弟更是如此,登时便要跑,刚迈开步子,唯一出口便被一队衙役围住。
唐文墨翻过货物,利索跳下。
顾湘竹理理衣袖,丝毫不见方才被逼至绝境的慌乱,他拱手作揖:“唐大人。”
唐文墨看他一眼,挥挥手,曲思远几人再次被押走。
“你们夫夫二人,商量好了吧。”唐文墨并不算生气,只是故意黑着脸。
顾湘竹轻声道:“大人想要将商会宴席推后,如今不刚刚好吗?”
唐文墨自然想到这一层,他扶额大笑:“沈小哥儿同我提了推后之事,你又马不停蹄送来了他们的把柄,合作这般默契,我竟不知要如何夸赞你们。”
顾湘竹态度谦和:“并非晚辈之功,他们不思悔改,偏要追我,学生不能以一敌多,逼不得已,只好想些旁门左道,”
唐文墨冷哼着摆手,又叫住他:“你们这般做,便是要同他们撕破脸了。”
“非也,”顾湘竹轻声道,“他们纵然胆大,也不该刚刚受罚便出门作乱。”
唐文墨眯着眼:“你是说他们受人指使?”
顾湘竹:“大人不若去将林哥叫来,您瞧瞧谁与他同行。”
唐文墨叫来差役:“去夜市请沈掌柜过来,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要说。”
官差领命而去,唐文墨心中有了底,他自然知晓这并州府城商户间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五家依附上者。
他方才并未多想,此刻回神,自然有了人选,待瞧见跟在沈慕林身后的人,并不算惊讶。
天时地利人和,那宴席纵然举行,也不过是寻常吃喝,定然谈不下事来。
唐文墨将顾湘竹推给沈慕林,扫了眼黎明州,黑着脸快步进了官府。
黎明州正是茫然,他本想着让沈慕林来也好,瞧一瞧顾湘竹狼狈模样,什么丰神俊朗什么温润如玉翩翩君子,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
另外,若是让顾湘竹觉得是因着沈慕林惹了事,他才遭此一难,又夹杂许多流言蜚语,总归要离心。
再者,他稍稍出手,让沈慕林欠下他的人情,他不信劝不动沈慕林入商会。
黎明州算计一番,只待这几人按着计划行事,三日后的宴谈,便是他凭借分离沈顾,拿下沈慕林得父亲赏识之时。
只是这一路跟来,他越发觉得不对劲。
分明说在府学周遭,趁着人多时吵嚷一番,方才却是不见人影,他忽生出一些不好的想法,莫非是曲思远那几个蠢货,寻衅时又被官府拿了去?
他暗骂几分,那唐知府整日守在府学作甚?
直到瞧见站在唐文墨身侧的顾湘竹,他心中越发慌乱,却见唐文墨黑脸,似从未欣赏过沈慕林这一双夫夫般拂袖离去。
黎明州脑中似有浆糊般转不过弯。
沈慕林攀着顾湘竹检查一番:“可有受伤?”
顾湘竹轻轻摇头,他抬眸看去:“黎公子?”
黎明州抢先一步道:“我有事寻沈掌柜,他担心你出事,我便陪他来瞧瞧,现下瞧见你无事,他也该放心了,不过顾秀才,若是日后不愿去夜市,也该早些说清,免得沈掌柜忧心。”
顾湘竹眸中浸了冷意,竟是抛却礼节,一句话不曾回,拉住沈慕林道:“我让你担心了。”
沈慕林望向他,他们早前便做了准备,若想推迟宴席却不叫人生疑,便要找好理由,于是便想到黎明州。
这厮一肚子上不得台面的花花肠子,必想在黎风云面前刷些好感,交些功劳,因此他不敢全数撤下跟随沈慕林的人,这便让沈慕林抓了空子。
黎明州知晓曲思远几人同他家有嫌隙,必要利用一番,可他并非非要出面不可。
沈慕林故意从苏安然那处拿了两盒胭脂,配合落下,又不让那小厮瞧清楚,黎明州心有疑惑,多会来寻他。
他们虽不知曲思远几人要如何出手,但无论如何,只需引出黎明州,接着便要等了。
沈慕林看向巷口,轻轻启唇:“等到了。”
两位官差大步走近,一人按住黎明州一边胳膊:“黎明州,同我们走一趟。”
黎明州满面惊恐,他看向沈慕林,见他眼露疑虑,又去看顾湘竹,顿时清朗,这病秧子故意的,不知他如何瞧出来,竟让那几人把他供了出来,不过那又如何,他们没有证据,他便能说是诬告!
黎明州被押入官府,并未见到唐文墨。
巷口,唐文墨拎了把从府中随手拿来的扇子,照着两个人的脑袋,一人来了一下。
沈慕林笑起来:“大人,怎得恩将仇报呢?”
唐文墨瞪他一眼,嘴角却是勾起:“也就你敢说是给本官恩情了。”
“我可不敢,”沈慕林眨眨眼,“多谢大人为我们夫夫做主。”
唐文墨笑着摆手:“黎明州定会咬死是他们几人攀诬,不过他同样没有证据,不免要调查几日,本官可没心力再折腾那宴席了,如此瞧来,还是推迟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