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出巷子后,温易水才将纸包拆开。不出意外,她落在家的耳坠被好好地包在里面,用于包装的纸已经泛黄,甚至还有墨迹晕染以致看不清的地方。
这张线索纸和她的耳坠比起来,真不知道谁是主次。
余光看到一件青色长衫,温易水没着急抬头,将耳坠戴在右耳,又将那张“破烂”收进怀中,这才抬脚,“子尧,真巧啊,茶馆离了你还转得了吗?”
“易水姐你就别拿我取笑了,你也知道天黑后就不能上街,当然得趁着这个时候出来找点线索啊。”宋子尧摊手。
天黑后不能上街?这一点温易水她还真不知道。
没瞒着这一点诧异,温易水开口问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说到这个,宋子尧又凑近一步,“据茶馆里的茶客们说,方老爷的死是因为触犯了什么禁忌。”他又将声音圧低。
“禁忌?方老爷不是人人称颂的好县令吗?”
“害,这是那些看见过方老爷尸体的人说的。你想想,咱们来调查凶手,最关键的证物之一却没见过,你说奇不奇怪?”宋子尧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
温易水知道,得自己分享消息了,“我从青楼见过花魁江夏之后,往出走的时候刚好碰到方婧雪从青楼里面出来。如果真的和她说的一样,戴上面纱就能直接从方府出来,作为同方向的方府私塾人,没理由路上碰不到她。”温易水有意略过双方的一些时间差。
“除非,她在出方府这个细节上说谎了。”
“方府内有一条能通进青楼的后路。”宋子尧立马反应过来,“据说,方老爷他背地里啊,时常让艺妓们到他府上,却不做别的,只是为他歌舞。”
“什么也不做,虽说是奇怪,但也不会让人如何诟病。”
“害,哪里奇怪了,听听曲儿,看看舞,这不就是咱们的好县太爷无聊时的一点消遣嘛。”宋子尧接了一句,随后二人对视一眼。
如果方老爷的奇怪举动都可以被“勤俭爱民”这一举动掩盖的话,百姓们的话其实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而如果能进入方府调查的话那就更好了。
对啊,为什么不直接进去方府调查呢?温易水突然想起来自己作为方府的教书先生,是有得当身份的。
她将这一想法告诉宋子尧,得到积极回应后,二人结伴前往方府,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下。
“温先生好,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朋友,茶馆宋老板。”温易水介绍,“我们要一同商议一点事情。”
侍卫的脸上露出些许犹豫,但最后还是没能让宋子尧进去,“实在对不住,但是老爷吩咐过,没有他亲自准许并带领,其余男子一律不得进入方府。”
宋子尧没忍住嘴快了一句,“可是方老爷已经……还有谁能准许?”
侍卫不语,只是低头作揖。
见没办法,宋子尧有些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易水姐你先进去吧,我去其他地方搜证。”
温易水脑子里正在琢磨如果找到不利于她的证据该怎么藏起来,此时说实话也松了一口气,点头后,看着宋子尧向她招手后离开的背影,心里的怀疑还是没法彻底消除。
“大哥,你觉得现在和之前相比,有什么变化吗?”
侍卫紧绷着的脸,在看到温易水塞进他手里的二两碎银后,有些松动,纠结了几番,“温先生,你是个好人,我也不愿意瞒你。”
他的嘴动了动,最后还是只吐出了两个字:“没有。”
银子当然是假的,还有满满一荷包,就塞在温易水怀里,从外看就像什么也没有。
温易水本意只是从底层人的角度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但侍卫告诉她的这个信息就非常耐人寻味了。家中主事的老爷死了,方府怎么可能没有变化?
除非,方府主事的另有其人。
温易水还想追问,那侍卫立马低头,惶恐地说道:“温先生,我只能告诉您这么多了。我家的老人小孩还等我回去呢。”
这是被捂嘴了啊。温易水了然,“那大哥你可知道,今天下午有什么人从这里出去过?”
侍卫松了一口气,低声道:“李侍卫……侍卫长出去过。”
道了声谢,温易水抬脚进入方府,“这个李侍卫长应该就是李豪了,看这名侍卫的反应,李豪应该之前也只是个侍卫,侍卫长是后封的。是方老爷死前还是死后?如果是死后的话,谁封的?”
本来她还不至于想到后面那一层,但方府疑似存在的隐藏管事让她不得不多想。
来到中堂,倒是宽敞明亮,雕梁画栋。堂中却俨然一幅宴会过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