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轰然大笑起来。
卉岸弯腰大笑,“郑人恕啊郑人恕,你何来的勇气说这样的疯话?”
同样笑,但恨意更多的卫共接话:“听闻同姓相亲生的孩子有怪疾,兴许她的怪疾便是头脑有病。”
卫共看了眼笑得直不起腰的卉岸,又看了眼郑恕,无视郑恕想要杀了他的眼神,继续挑拨道:“郑国送个奸子过来,既除了眼中钉肉中刺,又敷衍了缙王,还将缙国位高权重的上大夫拉下马,使得君臣离心,卉古大夫终日郁郁,真是一举多得。依我看,缙国入郑的是个公主,郑国送来的也是个公主,但郑国欺骗在前,郑人恕不若入女闾以身侍奉缙人,为郑国赎罪,还能锦衣玉食,免做这盗窃之事。”
此时代的女闾,便是娼妓馆的雏形。
方才笑得直不起腰的卉岸又被提起父亲因缙郑和谈之事没办好,被缙王厌恶,终日在家郁郁不得志之事,笑也笑不起来了,收敛了神态,将手中方才还拎着的肉往旁边一扔,啐了一口。
“兄妹通/奸生下的奸子,怪不得郑鲢将人丢来缙国就不管不问,郑盗齐娼,送去女闾也不算侮辱。”
卉岸与卫共一唱一和,羞辱之意昭然。
郑恕目光盯着被他随手扔出去的牛肉,又随着他的话语眉目微抬看向卉岸和卫共。
卉岸心中一凛直觉不妙,气势稍矮,卫共虽有怯意但恨意更多。
“怎么,你还敢动手不成?卉岸是缙国大夫之子,敢动他你死定了。”卫共挑拨,卉岸也有了胆量,抬了抬下巴以示强势。
郑恕不说话。
但下一秒,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郑恕一把抓住卉岸的衣襟,狠狠推在道路土墙壁上。
“咚!”
后脑勺在墙上狠狠一撞,卉岸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接着眼眶上挨了一拳,头昏眼花,肚子上挨了一击,登时酸水从口中冒出来,他捂着肚子疼痛时,感觉背后脊骨断了一样疼。
卫共见此骇了一瞬,随即命令随行的从人一起上,场面顿时混乱作一团。
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扭打在一块儿,郑恕以寡敌众,落于下风,她自己受伤严重,卫共和卉岸也挂了彩,最后卫共和卉岸见郑恕不要命的打法,生出怵意。
他们也不敢真把人打死,郑国再欺骗了缙国,但缙王已经认下了郑恕质子的身份,他们欺辱郑恕,缙王就算知道了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要是把郑恕打死了,郑国非但没有什么损失,还获得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他们还不敢把事情闹到成为两国纷争的地步。
明明人多势众,但卉岸与卫共也只能放下几句狠话,带着人走了。
郑恕靠着墙根坐下,抬起手背擦了把脸上的血,在刚才的乱斗中,她头发被打乱了,衣裳也被扯破了,袖子断了一节,至于青紫红也不少。
她吐掉口中的血,看向对面矮墙下站着的一个少年。
他抱着一小袋东西,应该是黍米之类的粮食,刚才就这么一直看着她和他们打架,从头到尾纹丝不动。
郑恕按了把腿想要站起来,但腿上的疼痛让她有点支撑不住,她朝他招手,他走上前来,一身粗布麻衣有很明显的缝补痕迹,身形带着些营养不良的瘦弱,眉目精致貌若好女。
郑恕道:“把我的肉捡给我,背我回去。”
那少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但眼地上已经裹满土灰脏得不像样的肉,又看了看她狼狈的样子。
少年一惯阴翳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恶劣的笑,“郑恕,你也有今天!爬回去吧你!”
说完一脚踢开那块脏得看不出原形的肉,踢到旁边墙根底下,然后扬长而去。
“秦绥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