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历三月,齐王来了数次信,催她回泠都,齐恕带着水工令和草拟水渠图终于启程回王都了。
齐恕到达泠都之日,
车驾到王宫前停下,齐恕从车上下来,便看到齐王率朝臣百官于青卢宫前相迎。
齐恕高兴地喊:“阿父!儿回来了!”
齐王不顾君王威仪,快步上前抱住齐恕,当着众臣工的面高高举起,“我儿回来了!”
高高兴兴举着转了一圈,才将人放下:“长高了,也瘦了。”看到她手上耳朵上的伤痂,心里一阵疼惜,“我儿受苦了。”
齐恕笑着,依着君臣之礼跪拜叩首:“儿臣齐恕,拜见父王。”
“我儿免礼,快快起来,随父王进殿。”
齐王拉着齐恕进宣政殿,齐恕向齐王述职,又向齐王呈上水工令李和师徒的修渠草图:“另外,汜水三族请求,将汜水划到修渠范围内,还请父王定夺。”
齐王看了修渠草图,又传阅左右大臣,国尉符什及老太师瞿平。
齐王问水工令:“若将汜水划到修渠范围内,又如何?”
水工令回答:“若将汜水划到修渠范围内,则有两种方案,一是将排除黛阳郡,直接从汜水郡至长、兰二郡,这样施工部分,只需长兰二郡,不需在汜阴丹山口修建堰塘,汜水境内也可依托天然河道,如此可极大节省民力物力;二是继续使用草图,将修至长郡再将汜水连通。”
齐王问:“我儿以为何者为优?”
此前已在信中细细陈禀过,此时齐王再问,齐恕再次回答道:“儿赞同第二种。”
公子兼道:“明明第一种更方便也更省民力,长安君莫不是因为和汜水三族闹了不愉快,才故意将汜水摒除在外。”
“公叔请勿说这种以己度人的话。”齐恕不疾不徐道,“父王请看舆图。”
齐恕指向宣政殿左侧悬挂的巨幅齐国舆图,众人皆随着她的指向看去。
“我齐国疆域,齐山黛山之间乃老齐人根据之地,历来齐国最富庶的,也就齐黛之间,并溪、常渭、溧谷三地,然而黛山以东,还有大片疆土,那也是我齐国的土地,因地利不便且数代内乱,失之管控,任其形同割据自治,所委派之郡守不能辖制一郡之民,惟其族领马首是瞻,可值此征伐乱世,我齐国不能仅守着齐黛之间的方寸之地过日子,祖辈辛苦打下来的疆土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
“若仅修汜水至长郡兰邑水渠,自然能解决长郡兰邑用水之急,可也等于将长郡兰邑交置给汜水管制,今日高兴了就让水流通渠,明日不高兴了就封渠断水,后日发脾气了,甚至可以水淹长郡。若是采用第二种方案,父王请看,以黛阳为枢纽,黛东之地从此交通通达,不必再绕山转水,水工令测断,水渠建成,从泠都至长郡,所需日程约可减少一半,从泠都可以直接控制黛东之地。”
“此外,儿臣与水工令踏察黛东时闻知,黛阳以北的土地,五年之中有三年容易发生水患,黛东之地并非不肥沃,而是未能统筹调度水利,若以黛阳为枢纽建渠,亦可解决黛阳以北的水患,黛东之地,可成为我齐国的又一粮仓。”
“而汜水之地,尽在掌握之中,却不再是东出的要道,汜水至长郡的水渠,修与不修皆问题不大,儿以为,若要对汜水三族怀柔,可应其所请准许修建此渠,让他们出钱出力参与修建,若不然,也可以不修,只是行旅往来不再经过,汜水也就不再重要了。”
国尉符什也赞同道:“若此渠建成,我齐国要打东部各夷那可是大大的便利。”
公孙斗也道:“再有商贾往来,何愁我齐国不变富。”
“好!好极了!就按第二策修,汜水部分嘛,就按恕儿说的,准其所请让他们出钱出力。”齐王大喜,“只是不知修这样一条渠,要多长时间?”
水工令李和道:“若按长安君建议的宽度深度修建,臣估算,大致要八年。”
八年,齐王微微一叹,“久是久了点,但若建成,大功一件。寡人就给你八年时间,务必修成此渠,保证此渠百年内不出任何差池,不可搪塞交差,建成此渠,使我黛东成为沃土,寡人给你加官进爵,盖庙供奉。”
水工令李和跪拜道:“臣领命。”
事情敲定,齐王才阴恻恻地笑问老瞿平:“太师以为如何?”
老瞿平颔首低眉,不辩神色地回答:“我王明断。”